从哪儿说起呢,唐屿其实也不知道。
傅时礼的生活轨迹很简单,两三岁的时候便住在南林苑,跟着外婆外公一起生活,大姨大姨父两人,不是他在出差的路上,便是她在出差。
他们很少同时有时间在家里陪傅时礼。
大部分时候,傅时礼都是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上了小学,第一次家长会,别人都是父母到场,只有傅时礼是外婆去参加的。
傅时礼回来的时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很久,但出来时什么都没说。
后来,傅时礼初一的那个夏天,在国外安顿好的父母,决定将他接到身边。
13岁的傅时礼,第一次出国,是一个人只身前往的,说到这,唐屿停了停,他和傅时礼有几年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唐屿是在高中时出国的,那个时候傅时礼已经高三,他住在大姨家里,傅时礼变得很沉默,话很少。
国外不比国内,唐屿开始觉得没人约束很自由,慢慢地,他便开始觉得学校生活很没劲儿,背井离乡,一个熟人也没有,只有玩不到一起的同学和总是趾高气扬说话的洋人。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了,和看不起他的洋人打了一架,去接他回来的人是傅时礼。
“表哥,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唐屿当时难过极了。
“他们觉得我喜欢。”傅时礼一边替唐屿涂抹着碘酒,一边沉沉地说。
唐屿当时龇牙咧嘴地仰着头,从傅时礼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光,那眼神更像是一个混沌度日的中年人,这和他记忆里那个天之骄子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大姨他们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吗?”唐屿又问。
他依稀记得,母亲问大姨这里的情况时,大姨说得是傅时礼在这边适应地很好,学业也有了很好的发展,所以他母亲才义无反顾将他送了过来。
“或许再待几年便适应了吧。”傅时礼收好医药箱,说这话时了无生气。
那会儿,唐屿不知道,有什么想法是不能和父母说的,后来当他和傅时礼又住了七年后,才明白,那会儿的傅时礼有多煎熬。
他一面想念着外婆外公,想着国内的生活,一面又渴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所以他将和外公外婆的合照藏在枕下,将和父母的合照摆在书桌上。
傅时礼将所有难熬的时刻都寄托在学业上,一路从本科到博士,再到斯坦福研究员,他的父母一直以他为傲。
十五年的时间内,傅时礼只有到了大学后才有了出行自由,自由来回国内。
岁月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老一辈的人再也追不上时间的脚步,在新年前相继离开了人间,彼时,傅时礼刚刚回到国外一周,又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他没有看到两位最爱的老人最后一眼,自始至终,也没说出那句想念的话。
唐屿担心傅时礼想不开,那段时间他有事没事就去找傅时礼,然而傅时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泡在实验室。
傅时礼辞职,谁也没说,他一个人办好了所有的交接手续,包括移交了他进行了一半的科研项目成果。
唐屿是在硕士毕业答辩通过的那晚知道的,那天傅时礼说要和他一起回国,他以为只是短暂地回来看看,却看到傅时礼被a大聘请的录用通知。
傅时礼母亲发飙时,是唐屿挡在了面前,一如他在学校挨打后,傅时礼帮他去善后。
傅时礼是在父母的盛怒下回国的,他的这种行为被认为是离经叛道,自毁前程。
许嘉柠听完这一切,她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像唐屿之前的提醒和质问都变得那么易于接受。
“唐屿,你再帮帮我好不好。”许嘉柠无比真诚地问,她眼神里满是期待,“我想把这里布置一下,这样他要是住过来,就不会显得那么冷冷清清。”
“我有个要求。”唐屿又开始借机使坏。
“别说一说,一百个都行。”许嘉柠看着时间紧迫,也顾不得和他争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行,以后你要是和傅时礼成了,你得叫我声哥。”唐屿提了要求,想到他以后若是叫比他小四岁的女生嫂子,内心里一万个接受不了。
许嘉柠敷衍地应付说好,眼下她最紧急的事是先布置好家里。
她其实也没太多生活经验,不过是参照着爷爷奶奶家,去附近巷子里的床品店和小商铺里购置了许多生活用品。
许嘉柠的想法很简单,老人们的审美都差不多,况且傅奶奶和她奶奶一样,都喜欢花。
傅时礼上次打扫过,屋内也没落多少尘,许嘉柠楼上楼下忙个不停,唐屿这次十分配合,只听使唤。
许嘉柠度过了人生中最忙碌的几个小时,终于在傅时礼来之前,大部分准备就绪。
爷爷的通风报信,让她不那么仓促地出现在了傅时礼面前,此刻又大大方方地拉着傅时礼参观,从厨房到餐厅,再到楼上。
厨房玻璃柜里摆好了青色花纹的陶瓷碗,燃气灶上放着炒锅和汤锅,洗菜池边挂上了炒菜用的工具和筷篓。
餐厅里摆好了烧水壶,和带花纹的茶碗,旁边的餐边柜上有透明水壶和瘦高水杯以及早春时节的碧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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