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察觉到异常,快步走了过来。
这时,本该在慕怀君怀中睡去的女孩儿睁开了眼,半点不见之前的依恋,苍白的面孔微微抬起,漆黑幽深的瞳孔印照着床边楚辞的身影,父女两人对视没有一丁点的温情,仿佛彼此是自己的仇人,充满着戒备和冰冷的杀意。
“父亲。”
莱拉轻轻唤了一声。
楚辞垂眼看她,神情淡淡。
莱拉突然勾起唇角,笑得一片不怀好意。
她侧过脸贴近慕怀君的胸膛,手还轻轻覆盖上去。
也就是慕怀君这会儿睡得深沉,不然得大喊一句——臭流氓!
小姑娘家家的,摸哪里不好,竟然摸他胸!
楚辞也觉得几分不适,眼神锋利了几分。
莱拉似在倾听着慕怀君胸膛之下有力蓬勃的心跳,呼吸开始逐渐急促,她痛苦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越发冰冷阴鸷,她道:“父亲,我生病了。”
“父亲,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好不好。”
“父亲,你是爱我的对吗?”
“你不愿看着我去死。”
“你会想尽办法救治我。”
“父亲,你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救我,对吗?”
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一点执着和渴求。
仿佛只是在梦中呓语,不需要别人的回应。
楚辞缓缓开口:“我需要如何救你?”
莱拉轻轻一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你会知道的,我亲爱的父亲,你会知道的。”
莱拉这次是真正的睡去,就连楚辞将她从慕怀君身上挪动下去她都没有醒过来。
今夜似乎很平静。
屋外依旧狂风骤雨,但一窗之隔的屋内,却没有半分其他动静。
玻璃上未印出幽幽鬼影,屋外走廊也听不见诡异声响,门口的npc女仆尽职的守着门。
楚辞揽住慕怀君,让他身子半立的靠在自己怀里。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君?”
慕怀君没有任何反应。
楚辞皱皱眉:“君君?”
慕怀君支吾一声,像是正好睡时被人给闹了一下,有些不开心的把脸往里一埋。
楚辞将人直接抱起,后退到沙发上坐下。
人紧紧的揽在怀里,垂下的目光落在慕怀君的耳朵上。
慕怀君的右耳耳垂上有一颗痣,位置正当中,像一个耳洞。
手指忍不住抬起,轻轻捏了捏那软软的肉。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的雨还未停歇。
楚辞的身体因长久保持着一个动作而有些僵硬。
他微微抬起头,转头看向窗户。
突然间,他似乎在唰唰雨声中捕捉到另一个声音。
“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温柔,似母亲在耳边吟唱着摇篮曲。
身处在房屋里的楚辞辨认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也看不到屋外的情况,他起身欲将慕怀君放置在沙发上,双手却在离开对方身体时顿住,右手向上轻轻捧住慕怀君的脸颊,手指拂过一层湿润。
慕怀君沉浸在睡梦中,无声的哭泣。
摇篮曲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雷雨之声仿佛被放大几倍,将吟唱摇篮曲的女声给掩盖。
就像曾经受害者承受的痛苦、惨案被掩埋的真相,都掩埋在这一场狂风暴雨中。
楚辞垂眸去仔细的捕捉,那是几声隐隐的哭泣。
女人的哭泣虚弱又绝望,如果人在眼前的话,哭泣的模样也许和现在的慕怀君一模一样……
慕怀君发觉自己正坐在窗沿上。
往下看便是绽放着白色蔷薇的花园。
此刻的心情非常难以形容。
痛,没有痛彻心扉。
伤,没有伤心欲绝。
就是明明很难过,却又没那么浓厚,就像一层薄薄的网将自己笼罩住,明明一用力就能撕开得以喘息,双手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透过这一层薄薄的网,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苍白。
哦,非常精准的阐释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他偏着头靠着窗边作emo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难受一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他动也动不得,出也出不去,若不强行共鸣一下,估计剧情都发展不下去。
第099章 过家家(三十一)
慕怀君轻叹一口气, 眉眼低垂,面上浮上几分哀怨之色。
脑子里能憋出来的画面, 也就楚辞了。
说起不开心的事,这段时间还真有那么点。
“楚辞他最近都不爱我了。”
“他竟然瞒着我有很多小秘密。”
“这破地方整天打打杀杀的,半点不得安宁。”
“算算时间现实这会儿可以吃小龙虾了,和楚辞一起在家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嗑小龙虾的日子它没了!”
“说好了今年六月份去昆城吃菌子的,这会儿菌子没吃到菌子毒倒是先感受到了。”
“就想谈个正常人的恋爱,现在一不注意就要成人鬼情未了。”
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啊……越想越难受……”
“等我擦个眼泪继续……啊?”
有一道黑影从眼角的余光坠落。
慕怀君一个愣神后, 连忙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