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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没人来得及想这般能纵起狂风的妖怪,如何能轻易被制服。
    有人在问:“先生,你为何同这妖怪生活一处!”
    有人责骂:“下午你还带着她从河边逃跑!”
    有人在喊:“一定是妖法欺骗!那妖怪刚才都喊了!”
    有人圆话:“就是,你没看是先生亲手杀死了那个妖怪吗?”
    沐风想说什么,甚至已经感觉话到了喉咙口,却一字也讲不出,只觉一颗心在不要命的跳,嘴里苦得很。
    他晕倒之后,成了那个被妖怪苦苦欺瞒多年的可怜人,被邻居们架着回家去。
    翌日,道士于菜市口除妖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众人闻声而动,沐风也被带了过去。
    高台柴薪铺了一圈又一圈,木架上捆着一名女子,瞧着身形单薄,浑身血淋淋的,隐约能辨穿的一身黄裙。
    她脑袋低垂,却在沐风到来之际忽有所感一般缓缓抬头。
    这一抬头惊得刑台之下众人暗发几声骇然尖叫——那一张脸已是血肉模糊。
    偏双眼黑白分明,视线艰难地穿过人群,看向他。
    沐风心中忽地酸楚难挡,一时胸痛得脚步不稳,身边的人扶住他,却听这个可怜人问:“为何要杀她?”
    “先生,她是妖啊,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不看了。”沐风头痛得要命,转身离开,他迷茫地回到家中,废砖烂瓦中瞧见几个匆忙打包好的行囊,鬼使神差地就这么背了起来,从此一去不回,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阿净被焚于他的背影之后,连丝火光都没让他瞧见,这回寿数终于到了尽头,她在烈火带来的无边痛楚中,忽地想起当年离开昆仑虚时,她问大人的最后一句话。
    “为何我一定会死?”
    “因为情啊爱啊的,就是很容易死人。”
    阿净圆了因果,却止不住自己流泪,她哭得心都碎了,自己也说不出为何。
    她被烧成细灰一抔,又被镇在深山之中,道士咒她永世不入轮回。
    当晚,山雾渐浓,有仙光踏夜而来,浓雾之中伸出一只手,曲指招来封着阿净骨灰的陶坛。
    他端详许久,慨然道:“可惜了这个好孩子。”
    诘问到这里就消散开。
    阿净生死道销,听夏花妖这一族的因果已了。
    所以之后她们才能被放出那冰天雪地。
    土生半天回不过神来,盯着空荡荡的屋梁,急得跳起来:“后来呢!!!”
    “不是!我记得你,我真的记得你!”土生急急喊起来,“你这一场是死劫,还是我亲手写的,我没写有个妖怪为了救你这样啊,我写你要死昆仑虚里的!”
    “你,你得信我啊,这事也不是我干的!”
    沐风抱着荷包,转过来无可言状地看了眼土生,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什么叫也不是你干的。”谢逢野却敏锐地问,“你还干了什么好事?”
    土生悻悻地瞟了眼躺椅的方向,识相地缩回脑袋:“没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谢逢野白了他一眼,绕过沐风和阿净,蹲到那名红衣女妖的面前。
    “看来我们司命很好奇后面怎么样了,便叫我替他答疑解惑吧。”
    他的眸光冷冰冰的,末了又说:“本座没那么好的气性,还是觉得应当一巴掌把你拍死。”
    冥王眼中众生平等,不分人妖鬼,更不分男女。
    之前也见过,但不知为何,此刻打眼瞧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花妖,突然令他厌恶非常。
    “你错了两处。”他眸中带着寒意,“走邪道,绕了仙君修为,恢复了沐风这段记忆。”
    “当年阿净为了救你,误打误撞遇上沐风,却撞出一个情比金坚,若非你后来入了邪道想方设法要恢复沐风的这段记忆,他都不至于成今日之堕仙,此为一。”
    “就算,为此成为堕仙是他心甘情愿,你怎敢腆着脸去强夺阿净的名字?还试图强占她命格,此为二。”
    妖怪之命运数连通起名之人,这女妖自以为趁沐风受劫虚弱之时,夺了阿净的名字,还能顶替身份同他一道生活。
    可她没算到,阿净的名字是昆仑君给的。
    昆仑君啊,那可是个老神仙,这妖怪凭什么去撼动他的气运。
    谢逢野看她忽闪乱变的脸色,看得十分开心:“而且,本来他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天劫之后一年见两天,怪磕碜的,毕竟命盘只讲一死一生。”
    “你此生,行过最大的善,就是费尽心机给了他们一个长相厮守的可能。”
    他这说得弯弯绕绕什么生死,什么劫难,土生瞬时抓住了重点:“你!你是说他们之后可以好好的!”
    沐风也猛地抬头,眼中这才有了光彩:“冥王是说……”
    看他行云流水地跪下,谢逢野乐了:“哎呀爸爸的好大儿,这还没到正月呢。”
    他这说不了几句话就不正经起来,土生顾不上了,急急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逢野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说了,只是个可能。”
    “既然你知道有法子能救他们。”土生听得噎了口气:“你早就知道你还!你还折腾他们这么久!”
    “你在这义愤填膺什么?”谢逢野祭出“关你屁事”的金言之后,又说,“我就单纯想看看什么事,能让我们沐风仙君心甘情愿做个堕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