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看见了,那怪物胸口前有道古式花纹,圆盘上绞着什么花枝一样,我没见过,也不打算细究。”
月舟只做自己真的困泛得不行,没察觉他这些手脚,更是依着力道又往江度怀里钻了钻。
才说:“我也瞧见了,却不晓得是什么,你没有都告诉他是对的。”
江度给他扯了条软被盖上,又用灵力让殿内暖了些。
月舟很受用,舒服得手软脚软,但还是记得提醒江度:“那种身边带着诅咒浓雾的没几个善茬,你以后遇着了可千万记得躲远些。”
“嗯。”江度低低地说,“我只跟着你。”
羞答答,像个新嫁娘。
月舟瞧他这派低语模样实在心热,忍不住又攀上去按着江度吧唧一口亲得扎实,才得逞地说:“等我涅槃之后,你总得去做些什么,要有野心,想要的东西自己总该争一争。”
“现在这样就很好。”江度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怀中这只懒凤凰顺着头发,再开口,嗓音柔和得能把世间韶光都溺弊在此殿静谧。
他说:“痴情何尝不是一种野心呢?”
怀中那人顿时呛笑出声,却是鲜少能见地红了耳垂。
“我家江度真会说话,我爱听,以后一定要多讲!”
月舟这样忽地醒过来,难得给长离殿增添了许多活力,可也只此而已。
那天傍晚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此后偶有清醒,还同江度一起研究过几回张玉庄递来的灵符,却道当真有几分作用。
江度本该如此一直陪到月舟涅槃。
可不久后,传令殿吩咐长离殿去行散风布雪。
若有耽搁,骂名也只会落到月舟头上,江度自是不肯的。
是以临走之前,特地去请了张玉庄还顺道去药师府绑了几个老仙官。
这才离开。
事关云下人间,江度也不敢怠慢,向来是按规矩兢兢业业,不曾误施一毫。
可待他赶回天界,只见长离殿上云天烧得赤红,罡风卷落所有月舟曾倚靠过的梧桐树叶,墙里墙外焦气伴着雷鸣,炸得江度心都要炸开了!
这已是大不详之兆。
更有那要命的种在齐齐撞响,奏那殒仙之声。
江度从天门奔至长离殿前只用了眨眼,也不在乎一路究竟都撞了些什么,只觉得要是再慢些竟是连魂都要被这场天火烧没了。
偏偏行至殿前,被强力扯住叫他不能再往前半步,逼他冷静心神。
转头去看,不是那心黑脸脏的叔父又是谁。
这司家叔父急得跳脚,脸上一派关心,他在天火之下吼道:“你还要去管他!!你还要去救他?!”
“你不知道你父母就是因为这凤凰死的吗!”
第101章 损身
此语若巨山倾倒拍进海里,砸得江度脸上瞬时失去了血色。
他再也顾不上那些残留不多的道德理法,反手扯住叔父衣襟吼声怒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那司氏叔父何时见过江度如如此暴戾的一面,但胜在自己很是上了年岁,脸皮也足够厚实。
他的慌张也只有片刻,随即便赌咒起誓一般地沉声道来:“我可用我此生仙格起誓,若有谎言不若叫我立时烟销魂灭。”
他死死握住江度的手腕:“我所言非虚,你父母确是因这凤凰而死!想来……”
顶上仍有天火烧得滚烫难耐,狂风呼啸于耳,每一声都拉扯着江度脑中那些本就绷紧到了极致的弦。
他听见自己的叔父说:“想来,他对你多有照顾,不过是为了内疚。”
勉强听进去这几个字,随后再有他人开口,入耳便是一片混沌。
他就像是人间戏台上被砍断了绳线的木偶娃娃。
直到叔父忽地痛喊一声,眨眼便飞离出好远之外,砸地之后还捂着胸口颤颤抖抖地呕了口血。
再是张玉庄落地后骂声泼头。
“什么脏心烂肺的东西,这个时候跳出来做这妖!”
他是气急了,向来嬉笑一派的脸上有青筋竖于脑门之上,瞧向那司氏叔父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拆吃了他。
回头见司江度还瞪着眼干站在原地,张玉庄不由得又低低骂了声。
便再也不劝,扯了江度就往长离殿里走。
行至门前,江度才堪堪回过神来。
张玉庄头也不回,却字字清晰。
“你家都是些什么人你还不晓得,现在什么关键时候,天火岂是凡风能灭的?若非月舟将那散风布雪的法宝交于你,这长离殿还能挡不住这等火焰?”
江度脑子里乱麻麻一团,好歹听清了“法宝”二字,也依着话从袖里乾坤拿出了东西。
张玉庄瞪他一眼,接过去,转身对着天火开始施法。
“天界近来有寻多神明踏足,其中就有龙、凤两族。”他稍顿话头,将拇指往自己唇边一抹,咬出血珠按去符上。
“你也晓得他们身份尴尬,往前推几千年,九重天上的神仙们都把他们当做灵宠来养,都是个玩意,如今势大之后又想接他们回来效力。”
“有那畏惧他们的,自有那厌恶他们的,是以才派出两队护卫亲自去接。”
江度起初听不明白张玉庄究竟要说些什么,直到这处他才猛地抬眼。
——是了,先前听过,他的父亲是因为领命去护卫什么,中途迎战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