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封灵锁。”青岁平静地说,“需要封印于近生人处,以生人血解封。”
“有颗想当国师的心。”谢逢野指着环境里那个道士,“他这上进心还挺强。”
那道士开出一副奇方,皇后着人试药之后确认药没问题,这才让张怀安喝下去,短短几日,太子面色红润。
皇后欣喜不已,对这道士更加信任,将其留在东宫,专门照看太子。
“他是用妖血做引的啊。”土生看得奇怪,“他的妖力呢?”
谢逢野纳罕道:“修不回来了?”
“不对。”青岁缓缓摇头,“宁恙是修道之人,他的血,本身就有封印之用。”
谢逢野直白地说:“那宁恙死了,他就能彻底解脱了?”
“也就是说,这妖怪即便离开那木盒,也没能彻底摆脱封印。”谢逢野说,“那他干嘛不直接杀了宁恙?”
青岁道:“想他被封印多年,妖力本就磨损,又因为封印没能褪干净,何况宁恙还是在道场里,所以他做不到。”
“不过,也怪皇帝关张玉庄紧闭不说,为了整顿那些吹捧张玉庄预知能力的大臣,干脆把整个司天台的人都不允许出来。”
要是能有一个,哪怕略懂些修行的人。
此刻看向太子张怀安,都是黑气一身。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
道士在宫中地位日渐稳固,皇后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娘娘,贫道有一法,可一劳永逸,彻底根治殿下此身顽疾。”
皇后急切询问。
那道士却显得尤其为难,追问再三才说:“办法简单,就是换命。”
“需要一个八字合适之人,将此人同太子命格调换就可。”道士写了张八字恭敬地递给皇后,“就是此法等同于杀人,贫道怕娘娘不忍。”
皇后接过那张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人而已,安儿可是我朝未来的天子,用一个无名小卒的命换取太子的平安,这是他的福分。”
道士连连附和:“不过这个八字罕见,此人命格极佳,大畜卦,厚积薄发。虽幼时坎坷,但却磨炼心志,积能累量,后天努力,富贵平安。”
他说到这,顿了顿:“只是……”
皇后厉声问:“ 只是什么?”
道士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说:“此人虽五行相生,但命带寅木,乃仙道之象。”
一听有个“道”字,皇后便瞬时想起了什么,眉毛狠狠皱了一下,又问:“你是说,我要找个修道之人?”
“正是。”道士摇摇头,“恐怕不好找。”
“本宫自有办法。”皇后只问,“找到之后呢?”
“需要将此人留在宫中,让他身魂习惯这个富贵之气,明年丙午日,三午临门,火旺之时,方能换命。”
“好,本宫这就着人去各处道场搜寻此人。”
*
枝头染上新绿,春光大好。
张玉庄依旧禁足于司天台上,窗外景色更迭,只有他身处晦暗。
陛下圣旨,监正闭关,不得和他说话。
言称谁私自打扰六殿下,那么六殿下说一句话,就多在这司天台上关一年。
明眼人都瞧得出皇帝这是在惩罚,谁也不愿上赶着找罪受。
已有百日,张玉庄没和人说一个字。
他告诉自己:“没有事。”
不是第一次被丢掉了。
但一阵始料未及的声音叩响了他孤独。
不同于张怀安热情活泼的拍门大喊,不同于帝后的破门施压。
是小心翼翼。
是刻意又拙劣。
逃跑声沿着墙边远去,窗边被留下一束野花。
不见人影,树梢却在春日下招摇起来,肆无忌惮地游动于阳光下,用影子抚着张玉庄的脸。
暖意就这么横冲直闯进了一室晦暗,泼得张玉庄措手不及。
起初,他意味这只是偶然,但这样的“惊喜”开始频繁出现。
春光大好时,就摘来一些搭配奇怪的花草。
如此过了段时间,似乎花草都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又改成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甚至还会有糕点,撕了几页经书层层叠得地裹着,香甜和墨汁味裹到一起,吃得张玉庄脸都皱了起来。
他猜不出,这司天台上谁会做这么放肆又幼稚的事情。
但在不知不觉中,他会在每天清晨起身后,先去窗前看看。
他开始习惯,又会因为这些东西,勾勾扯扯地叫他想起从前的一个人,想起那段珍贵似梦的日子。
春雨来得轰烈又突然,雨滴如千万根银针扎下来,砸得屋梁震动,雷声轰鸣附和。
张玉庄始终睡不着,翻来覆去,算算时间都快天亮了。
他近来总是想起那个小院。
更会在这样的雷雨天里,想起那个因为害怕打雷而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钻去找师父撒娇的人。
师父不在了。
他可怎么办,他雷雨天会谁找谁呢?
思索无绪,张玉庄种种地呼出一口气,就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之中,他听到了“啪嗒”一声。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穿透雷雨喧嚣,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猛地睁开眼,借闪电的光芒,看到窗台上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篮挂着雨水的桃子。
第132章 急恨
盛夏,热浪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