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张怀安说,“你应该改改自己这个毛病。”
皇后气得发抖:“你怎么敢如此和本宫说话?”
“六哥有观星只能,足以让我们应对灾害时占据先机。不仅如此,他至今提出那些方案让很多省份收益匪浅,他关心百姓疾苦。”
“说句忤逆的话,或许您和父皇都不如他关心百姓。”
皇后听完这番话,震惊之余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安儿!难道你不怕他抢走你的位置和身份吗?!”
张怀安平静地看着母后,嘴角上扬:“原来,你们都觉得我用计杀了太傅又杀了三哥,是因为我想保住这个位子?”
皇后瞪大了眼:“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张怀安
“太傅死,是因为他早就被三哥盯上有意陷害,他入了死局,我只能让他死得其所。至于三哥,这些年利用身份之便造了多少孽,想来,您应当有所耳闻。”
张怀安深吸一口气,最后说:“您一直教我明礼知义,但您没做到,所以我请求您,莫要再犯错了。”
“我是您的孩子,希望您明白,无法正视自己的生母是一件痛苦的事。”
这场母子夜谈冰冷收场。
皇后久久未能从张怀安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直到身后传来动静,她才如梦初醒缓缓坐下。
“娘娘,切莫伤怀。”
阴影里,一袭黑袍立于角落,藏在灯火界限之外。
他用黑巾半遮面孔,只露一双眼,在夜色里闪烁寒芒。
“太子心地醇厚,一时接受不了实乃正常。”他循循善诱,“但如今看来,他受六皇子影响之深,恐怕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皇后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张玉庄乃是修行之人,使些手段扰乱心绪轻而易举。”
“你是说,是那妖人施法操控了安儿?”皇后又惊又怒,“他怎么敢!”
“娘娘。”黑袍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你想想,六皇子来找您说他无心储君之位,可那大权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想来,不过是想你放轻警惕罢了。”
“再说,太子平日里何等温厚孝顺,若没被操控,怎么会有今日这些言行?”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下定决心:“道长你说该怎么办?”
那人双眼弯了弯:“马上就到丙午日,贫道需要抓紧布阵,如今张玉庄四处派人抓我,连太子刚才都说要贫道性命,恐怕这之后,只有娘娘能护住我了。”
“若中途有什么损失,没能换了命格让太子因病而早逝,贫道万死不能抵过。”
“早逝”一词砸进皇后耳朵,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本宫自会护住你。”
夜色深沉,月光寒凉,恍若刽子手悄声抽出来的杀人刀。
自那日之后,皇后尤爱去后花园,身边陪着一个老太监,身形佝偻。
仪架走走停停,旁人只当皇后是出来散心。
没人晓得是那道士隐匿踪迹扮做老太监在布列阵型。
这些日子以来,皇后总想起太子当晚的话,心中惴惴不安。
“现在布阵,会被发现吗?”
那道沙哑的声音立时回道:“娘娘,为了不引起注意,小人这阵法直到丙午日那天,才会显形,除非他们挖地三尺把整个御花园排查一遍。”
“那就好。”皇后抚着心口,但脸上的不安未能消除下去。
她心思不宁地往前走,这是一个她平时从未来过的角落,也因为僻静,所以远处假山后头的窃窃私语才显得清晰。
“他也太狗仗人势了,当日得六皇子相助,如今拿着那块令牌就敢作威作福!”
“就是!昨天他还去御膳房点菜,拿着那块牌子仗着谁都不敢还嘴!”
“听说这阿福本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怎么突然就攀上六皇子这棵大树?”
“嗐,就当时六殿下在御花园见他伤了腿,发善心取了令牌给他,让他去太医院找医师给看看。”
“后来他也没把令牌还回去,现在谁都知道他是六殿下的人,上赶着巴结呢。”
皇后听了几句,悄声离开了。
那道士低声道:“娘娘,此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走出那片地方,才朝身后招了招手,被要求留在十步之外的宫女躬身上前。
皇后吩咐道:“把那个叫做阿福的宫侍给我找来。”
*
那日将宁恙关进归星殿,稍晚一些,张玉庄收到张怀安派人递来的密信。
信里说皇后预备做什么,准备在丙午日动手。
看完信后,张玉庄在窗边站了许久,心中思绪万千。
这封信如同巨石,重重砸进湖里。
张玉庄欣慰于张怀安的成长,但是,他在这个时候递来密信,实在让人怀疑。
但好在信中内容是否真实,丙午日就能见分晓。
他派人把归星殿围了里外三层,若当真如信中所言,只要那日宁恙不现身,不接触任何人。
那么阴谋自然瓦解。
宫闱看似平静如常,但几方势力暗中较着劲,连风都紧绷着。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监督那老人的村子里再无消息,那道士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眼看着临近丙午日,侍卫汇报称那老人病了,询问六殿下可要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