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末尾写道:“这种审评制度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至于报纸上的画像,更是惨不入目:两个鼻青脸肿的丑陋老人,他们被绑在一起,不知道接受了怎样暴力的惩罚。
现在,始作俑者带来了登上报纸的榜眼和探花,他们被架在马车上,一路游街示众。为爱情效力的小公主带着他们来找她的王子邀功。
“许识敛。”她快乐地叫起来。
钮凝凝……许识敛立刻认出她来。
怎么这么多人?他背过右手去,吃力地分辨模糊的人影:树林里远远站着几排人,目光快要把他们吞没,好奇心永无止境。
“你怎么这么憔悴?”钮凝凝提着裙子快步走来,“快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了,我都把他们带过来了,随你怎么样。”
火,右手好像燃起了火。一路烧到心口。
怎么办?他努力睁开眼睛,吃力地控制着因疼痛而痉挛的胳膊。
他大概出现了幻觉,钮凝凝洁白如瓷的脖子上竟飞溅出了血沫,而凶器是他化成刀的右手。
杀了她,好想杀了她。
这么想着,他偏开头,躲过钮小姐的手绢。
“咦?”钮凝凝疑惑道,“怎么回事?”
“是怕我介意你上次不告而别?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钮凝凝万分慷慨地说道,不仅如此,还漂漂亮亮地来找他,真是没有人比她更愿意为爱情付出了,“你也不要再闹别扭,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聊点开心的事吧!女仆看懂她的眼神,递上来一个鞭子。
“我知道是谁让你这么难受的。”她冷哼一声,看向狼狈的榜眼和探花,他们眼中的惊恐让她兴奋起来,“亲爱的,随你教训。”
“滚。”
竟然是许识敛说的。
只是声音很弱,他的声带似乎因为过大的刺激受了损。钮凝凝捂着嘴笑了一声,认定这是许识敛可爱又帅气的个性。
“你真可爱。”她觉得欣赏这点的自己也可爱极了,“这算什么,骂点狠的。”
但许识敛是在对她说:“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病?”
“许识敛?”钮凝凝也发现了不对。
“我让你做这些了?”许识敛站到她面前,声音轰隆隆地炸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们很熟?你以为你是谁,跟个笑话一样。”
她变得支离破碎了:“你……你在说什么啊?”
他背对着人群,眼睛只对着她发出红光:“你听到了。带着这些恶心的人和东西,我叫你滚。”
“怎么可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爱你,我想安慰你,我会关心你……”
“谁需要?”许识敛高声问她,“我要过吗?我需要吗!”
钮凝凝彻底白了脸,刺痛感唤醒了尊严,她魂不守舍,伤心欲绝地看着他。没有办法了,许识敛的表情……太冷漠,太让她心寒。
“我这么爱你,”她流着泪讨债,“我这么爱你啊!许识敛,我不要自尊不求回报地爱你……”
——“爱我?”
许识敛掂量着这两个字。好想杀了她,啊啊,快要受不了了。这又蠢又坏的女人。
还是杀了她吧?当着这些人的面,把她生吞活剥。他好像听到右手在说话,那只奇怪的眼睛……只有眼睛,没有嘴巴,那是怎么开口的?
不管了,它绝对在说,杀了她,快杀了这个蠢女人。所以不关他的事……都是手上那个怪物的过错……他这么想着,慢慢把右手抬起来。
嗯?
眼睛呢?他的心脏骤停,怔怔地看着光滑的手心。
甚至连伤口都没有……奇了怪了……
于是疯狂的怒意也跟着散去,脱力感将他吞噬。
钮凝凝还在聒噪地吼个不停:“那以前算什么?那些算什么!”
许识敛古怪地看着她,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前?哪有什么以前?“我们就见过两次吧?”
两次还是三次?无所谓!这个变态疯女人,听听她在脑补些什么:
“可你偷偷爬上树,就为了看我一眼,还从上面掉下来吸引我的注意!你,你还保护我,别骗我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胡说!你每次看着我,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看我的眼神,那些暗示,那些撩拨都算什么?我的朋友都说你已经疯狂地爱上我了,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你的脑子是坏掉了吧。”许识敛毫不留情地把她大无畏的恋爱精神踩到脚底下,“我从一开始对你都只有一句话——”
“放弃我,放过我!”
她的爱情死掉了,以如此丢人的方式。钮凝凝想,以后许识敛就是跪下和她道歉,她也不会原谅他了。
外面突然变得安静,鸟都不敢叫了。小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门外的脚步声噔噔噔地爬上耳朵,他抱着自己,只敢露出一只眼睛。
是许识敛。他回来了。
小耳开始发抖,尽管如此,还是鼓足勇气,努力去看他了。
“小耳。”
“嗯……”小耳吓得一抖,欸,好像,好像和以前叫他的语气一样……
“我好像变得不正常了。”许识敛瘫坐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