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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裴焕生叹了口气,他虽然早已经猜到,如果真是李何欢出现了,也不会把自己真实名字说出来。他做事不留痕的,不会让人找得到。
    借着烛火,裴焕生将信纸点燃,丢在了地上的铁盆里。
    祝升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担忧的神色,想来信上没有写什么好事,他随意问:“怎么了?”
    “……那日我在来香园见许云莱,拜托他替我查一个人。”
    “哦,李何欢。”
    “你知道?”
    “我听到了。”
    裴焕生轻笑一声,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难怪……
    “你听到了多少?”
    “嗯……全部。”祝升歪歪脑袋,露出无辜的表情,“你们声音太大,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表明并非是自己存心偷听。
    裴焕生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计较,祝升可能不是存心偷听的,但一定是故意站在门外等着自己的。
    祝升眨眨眼:“他说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什么时候?”
    “你要为我过了生辰再回去吗?”
    “……不,我随口一问。”祝升冷静地摇摇头,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已经做好没有再见面再相处的打算了,可就是想要多聊一些,多了解一点,多相处一会。
    人很奇怪,人的感情也很奇怪,人的思绪人的举止行为更是奇怪。
    他想他可能是哪里生病了,回夜桥后得要找人看看了。
    “四月二十六。”
    祝升没应,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只是在想,他答应了春桥,要在端午之前回去的,他们还要一起赛龙舟。若是他不回去,春桥又要黏着自己闹一场,得拉上渡黄河他们来哄才能好。
    夜已经深了,祝升放下吃得干净的碗,看着外面的天色从青灰变得乌黑,已经过了十五,月亮残缺了一角,像是被人啃了一口,不再是漂亮的满月。
    初夏的夜风吹进了屋子里,带来几分凉气,外面的蝉鸣声不间断,不算刺耳,只觉得有些吵闹。都说蝉的光阴短暂,蛰伏三年,甚至更多,一生只活一个夏日,甚至更少。祝升也觉得自己在金州这些日子,也如蝉的一生一样,只不过短暂但不够绚烂,平淡如水,甚至还有些酸涩。
    到此为止吧。
    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
    “祝升。”
    站在窗边的祝升因为裴焕生喊他而回过头,他略微疑惑地看着他,只见裴焕生抿着嘴朝他笑着,裴焕生看上去很高兴,他站在光与影中,像是在铜镜里那样不太真实。是近在咫尺可又像是触碰不到的人。
    柔软泛黄的光也有自己的偏好,将裴焕生那张漂亮锋利的脸映得更为立体,侧脸的影子中,柔顺的面部弧线,以及睫毛被拉得很长。
    祝升觉得,这个世间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偏爱裴焕生的。
    只见裴焕生朝自己走来,他步子轻快,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腰。祝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了。祝升不禁想,这个人所说自己不会武功,但是反应能力还不错,究竟是有多好。之前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住自己的两柄飞刀,如今有又多次凑上来抱他亲他。
    不过这个问题,应当是无解了。
    祝升无声叹息一声,靠在裴焕生的怀里和他享受短暂的温存。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不应该的,没有警惕心,享受平和。
    他们的世界应当是充斥着杀戮与鲜血,是要手起刀落,不带感情的。
    他像一只蛰伏多年的蝉,从金州这片土地上爬上来,享受了一段短暂的好时光。
    接下来,他将像蝉回归大地那样回到夜桥,回到黑暗中。
    于是他食言了。
    就像是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这个夏天活几日一样,就像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将何时死去一样。前一日答应好的事情,后一日无法做到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没能睡得太好,几乎是天刚蒙蒙亮时起床了,太阳还未拨开云层,天是淡蓝色的,带着点灰。
    他像往常一样,从吊脚楼飞下,平稳地落在了地上。和以往不同的是,裴焕生大多时候都会站在楼上看他,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他不用回头,他知道裴焕生会站在那里。
    今日他回头,那里空荡无人,只有风经过。
    裴焕生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空空荡荡的,就知道祝升肯定食言了。如同上次那样,这次又不告而别。
    裴焕生摸了摸鼻子,他苦笑一声,顿时不是滋味。
    祝升就像是一缕来去自由的风,伴随着雨来,偶尔开心的时候会和太阳一起来。没人可以控制他改变他,他随心所欲,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裴焕生回过神,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再起床喝了杯水。
    等他洗漱完后,发现时夜今日在楼下等着。想来是平又告诉他的,今日不方便上楼。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祝升其实早已经走了。
    “后天是汪鸿之和金迎大婚,老师傅也已经把盒子雕好了。”时夜将雕好纹路的檀木盒子拿出来。
    裴焕生仔细瞧了瞧才点点头:“挺好,你收好吧。桃园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时夜脸色一变,有些无奈道:“入不敷出。”
    裴焕生忍俊不禁:“这才哪到哪,没收成自然没收入,拿来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