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们设局下套让段关鹤?也可能叫沈墨初——”
“他怎么样了?”忽然有个女人开口打断。
“梁燕……?”春桥凭借此,能直接确定站在人群中弱不禁风的女人就是梁燕,她长得漂亮,却看上去太柔弱了,不像是江湖道上的女人,更像是被娇养的贵女。
女人不开口回答她,也让春桥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春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不过他和我谈判失败了,总是想着给我下套——很烦。所以呢——
“他死了。
“被我杀了。这个我认。”
春桥眯起眼睛看着梁燕一脸惊恐,忽然笑了:“至于涂北笙,生桥没有杀他。他杀的——是梁燕才对。所以我现在,需要梁燕姑娘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还活着?”
第39章 痛吗
梁燕咬了咬牙,瞪着春桥一会,不多时她就焉了吧唧似的,反问道:“生桥杀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能活着?”
“不是你?总不能是涂北笙吧?”春桥挑眉,嘲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生桥杀了涂北笙呢?”
“涂北笙都死了——和刘左还有莫初一起被生桥杀死了——”梁燕急道,气到手指着春桥,“你们夜桥滥杀无辜……实在可恨。”
“证据。”
春桥没有理会她情绪波动这样大,只是再次强调她需要看到证据。
梁燕觉得好笑,扯起嘴角不屑道:“证据?你们不是早就看到了吗?”
她话音刚落,顿时狂风四起,天边一道灵晔闪过,似乎要降下暴雨。青玉铃铛在这一瞬间也开始叮铃作响,细细碎碎的铃铛声在风中乱窜。在风雨欲来的架势中,无数柄剑齐齐出鞘的声音实在太尖锐刺耳,“唰”的一声犹如万箭齐发。
不知道是不是春桥的错觉,她竟然在梁燕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笑意。她站在黑暗中,天边略过一瞬的光洒在她脸上,阴森森的,让春桥看了忽然打了个颤。
梁燕摇了摇头,一副可怜姿态:“早些日子,你们带人去挖我的坟,可不就挖到了涂北笙么?一颗金子换青玉铃铛——”她果真是在笑的,她笑着将那日春桥丢进棺材里的金子拿出来,放在手掌心里摊开,金子在幽暗昏黑的夜里折出诡异的光。
她紧接着哀婉叹息一声,朝大砍刀主人说:“大哥,北笙的仇,得报……”
此情此景,春桥见了也叹为观止。她只觉得梁燕这个人……心思比她想的还要重。
春桥抢过话头:“涂北笙的尸体在哪里?”
“不是被你抛了么?”梁燕面目狰狞道,“你将他的尸体抛了,如今又要来找他——若非那几个人来告诉我,你们去挖坟掘尸了,我哪里知道北笙他尸骨未寒,竟还要遭受这样的待遇。若不是你们做贼心虚,又怎会去挖坟掘尸,还要抛尸——春桥,夜桥的春桥,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肠。你们将涂北笙杀了,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
她说着激动起来,痛苦地流下眼泪,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扶住。
大砍刀主人也在此时开口:“不管是买主是谁,也不管你们夜桥究竟是不是杀错人了,都不该对我弟弟的尸体下手……死者为大——”
说罢,大砍刀从他背后被拔出,半人高的砍刀被他提在手里横在胸前,架势十足。
冬桥将春桥拉到身上,对她说:“回夜桥,或者去找盼。”
“疯了!”春桥喊道,“我们怎么可以分开——”
冬桥只知道,这么多人,就算他们可以杀出去,也可能得同归于尽。他转过头,轻轻笑着冲春桥摇摇头:“走吧,春。”
“没人可以走得掉的——”梁燕大叫一声,想要冲上前将他们拦住。大砍刀主人比她要更快一步,猴子似的那男的也扑上去。
冬桥先是用尽力气甩出一道剑气,再一脚踢开猴子似的男人,躲过一剑与大砍刀主人对上。春桥飞出数柄飞刀,有的刺进人身上,有的掉落在地上。刀刃刺进肉身的一瞬间,顺着刀口流出许多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忽然天上下起雨,混着雨水长流。
春桥拿出她的另一把剑,双剑在她手里同步得像是一柄剑,或者是两柄剑成精了心有灵犀似的,它们不断地交叉绞杀敌人,或者是同时捅进人的两处肩胛骨里。她出手歹毒狠辣,哪怕被人推搡又被人的剑划破了臂膀处的衣裳也依然招招致命。
冬桥杀人果断,不过是一剑横在对方脖子前直接划破罢了。他像个无情的刽子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面无表情地、习以为常地杀人。
不过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怕有更多的人来。
于是他们打算再离申州远一些,走出豫州,进入沔州。
雨实在是太大了,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冬桥在脸上抹了一把,他和春桥比肩跑着,在大雨夜里。后面是那么多的人,密密麻麻的,像影子一样追着他们。
在夏初,却觉得春寒料峭。
最终冬桥与春桥分别,他说他来断后。
春桥短暂地闭上眼,她只觉得有些痛苦,兴许这一别,会是死别。
“冬……”
“不要回头——”
冬桥的长剑自下而上一挥,将雨水切割开,划出一道气卷着雨水向前扑。积水也似乎被他调动,像浪似的朝前翻涌,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