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绿眸幽幽深深。不知是疑惑季明月的话,还是在疑惑突如其来的拥抱。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季明月毫无察觉,依旧兴奋地道,“我们快去找狗子!”
……
垃圾车很快停在了比特跳动数字大厦后面的垃圾站。
司机和协管员下车时,目光被车厢后部的红色攫住。
彼处躺着一只红包。
二人打开一看,登时瞳孔巨震。
是十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淡淡的粉红色,在日光下尤为明丽。
待连海和季明月两只鬼飘到大厦十三层,又喝了“圣水”之后,杜宾准时到达。
季明月一看到杜宾,就急不可耐地在他口袋里摸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狗子,那几张尸体的照片呢,照片快给我。”
杜宾一身痒痒肉被他挠得不行,脸都憋红了:“咱们俩到底谁比较像狗子啊?”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把手机解了锁。
季明月下一秒就夺过了手机,速度堪比顺风跑百米的博尔特。
季明月手指不住滑动,眼珠子都快嵌到屏幕后头了,仿佛照片里不是血腥的头颅尸身,而是什么风景图自拍照。
“我们的推测没错。”隔了许久,季明月才抬头,言语透着笃定,“杀刘引娣的,和杀贾仁、施盼的,的确是两个人。”
连海的目光和季明月相撞一瞬,又尴尬地挪到他手上的那只手机上。
“还记得刘引娣脖子上的指印吗?”季明月没察觉出连海的小心思,边说边伸手往杜宾脖颈处比划,“一左一右,左边大,右边的要小一点。”
杜宾活像舔到巧克力的狗子,跳了两步躲远。
连海却眯了眯眼。
相处几日,季明月已经观察到——眯眼是连海大脑急速转动的标志性动作,他直接挑明:“左边是拇指,右边是食指,说明凶手是面对面地,用右手掐死了他。”
一旁的杜宾这会儿倒是口嫌体正直了,他把手探到脖子下面试了试:“好像是这样,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右手更有劲儿,用右手不是很正常……”
话音未落,连海歘地顺走了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刻:“但就是有一些人,不那么正常。”
季明月不住点头:“杀死贾仁和施盼的,是左撇子。”
杜宾目瞪口呆,雪白门牙露在外面都没察觉,许久后才道:“厉害啊,猛鬼大哥怎么发现的?”
连海把照片展示给杜宾:“贾仁的死因是头部遭受棍棒袭击,左侧太阳穴被挂钩穿透,血手印也是左手。”
“啥意思?”杜宾错愕。
“狗子,注意点,哈喇子留下来了!”季明月往上推了一下杜宾的下巴,让他把嘴合拢。
连海:“如果凶手用的是右手,按照惯常使力的方向,棍棒大概率会从左上方打下去,也就是反手落下。如此一来,贾仁被扎穿的太阳穴应该在右边,用来支撑的也应该是右手。”
杜宾恍然,很快提出新的疑问:“但你也说了,这只是惯常,或许凶手就是从右边的正手方向打了贾仁呢?再或者,他一时冲动,忽然用左手给贾哥来了一闷棍呢?”
“你说的很对,”连海划出施盼的尸体照片,“但施盼的脸也是被左撇子砸烂的,你注意看,他左脸更加血肉模糊些。”
和杀死贾仁不一样,凶手在杀施盼的时候,是把施盼砸趴在地后,拿键盘反复撞击他的头部,否则不可能到如此惨烈的地步。而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凶手若是一直用力量较弱的右手,完全不合常理。
思及此,连海道:“退一万步说,起码也是左手主导。”
杜宾被说服了,环视空荡荡的楼层和落灰的格子间,一声叹息撞在墙壁上:“就算是把春节那天进出的所有人叫过来,一个一个查,也不好判定他们是不是左撇子吧?真正的凶手一定会伪装得滴水不漏。”
季明月恰好立在灯光盲区,辨不出神情。
可他的话,却于四壁荡出层层回音:
“左撇子,还真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真相马上揭晓。
这个案子不复杂,属于前菜系列,大家先开开胃~
第18章 苦
上楼时,莫栋梁遇到了同事张姐正在打扫楼梯间。
对方放了手中笤帚,向他问好:“老莫,早噻!你蛮勤快,晚上总是八九点才走,第二天又这么早来。”
莫栋梁并不理会张姐,只低着头。长过眼睫的头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厌恶的神情。
不止张姐,他不想理会公司所有人。
他们只是一群无头苍蝇,没文化、没眼界,没认知,只不过是凭求生本能奔走世间,忙时闷头干活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闲时看看没有营养的奶头乐短视频;再将好容易赚来的那一点儿碎银子填到自己的医疗费里,填到孩子的媳妇本儿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读职校孩子、孩子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庸庸碌碌、不成气候。
一世为蝇,世世为蝇,可怜可悲却不自知。
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虽然拿着同一份微薄的工资,但苍蝇是不配与人讲话的。
张姐干保洁十几年,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和自己一样,是在农村没收入、没活路,不得已来城市里的女性。这些五六十岁的老姐妹大多不识字,说普通话也费劲儿,在宜州这个偌大的城市,各自奔忙又互相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