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殷无秽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希望,容姓不算常见,再加上身体不好和手段厉害的限定,殷无秽顿时情绪失控地:“哪个容?”
颐州刺史道:“欣欣向荣的荣。怎么了,陛下,可是有何不妥?”
在听到欣欣向荣四个字的时候殷无秽目光就灰暗了下去。是他太过敏感了,只是听到一个同音字就条件反射地下意识以为是他,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派人找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容诀的消息。
他刻意躲避自己,又怎会上赶着往前凑。
殷无秽一哂,没有答话转身往外走。
颐州刺史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管了,先派人告诉容诀此间事宜,再一件件安排后方部署。
殷无秽前脚刚离开颐州刺史的房间,后脚容诀就带人赶到这里,险些迎面撞上。
容诀见状,立即闪身躲了起来,确认他走后方才重新出来。
刚才,那是真的殷无秽,是时隔许久不见的皇帝——殷无秽。
容诀怔怔凝望他的背影,有些出神。眼前那个周身散发威压,气势迫人的殷无秽对容诀来说实在有些陌生,可也有熟悉的地方。
殷无秽面容未变,只是,他的五官更加深邃分明了,也黑了一些,眼神中不再是熟悉的赤诚,而是彻骨的锋冷。
容诀只匆匆瞥过一眼,就仿佛被盯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幂篱下的脸孔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容诀勉力冷静才压住了这股汹涌澎湃的情绪,他转身走向颐州刺史房间。
与此同时,殷无秽忽然回头,眯着眼睛往后扫了一眼,只见几个刺史府打扮的小厮往刺史房间方向走去。
奇怪,刚才那股熟悉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殷无秽转回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正要往前走,不期然听到一声咳嗽,他再次顿步,扭头往后看。
容诀只咳嗽了一声就捂住了嘴,压下喉中痒意,不想等会在刺史面前暴露自己的病态。
殷无秽没听到什么,收回目光不再看。
容诀还没走进颐州刺史房间,就碰上了刚出房门的刺史心腹,心腹一见他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先生,您过来了!”
容诀点头,他特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嗯,刺史呢,我来看看情况。”
心腹还说了什么殷无秽已经听不清了,他脑中满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疼痛如摧。
那个声音,那种音调,即使再怎么压低他也不会听错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是——
殷无秽遽然回头,这一次,他的动作有点大,他身旁将领见状被吓了一跳,忙问:“陛下,怎么了?”
殷无秽却充耳不闻,他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盯住最前方被小厮隐约遮挡住的,那一抹身着月白宽袍的瘦削人影。
那是、那是——
那个人即使化成灰殷无秽也不会认错,真的是他啊。
他找了很久,快一年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殷无秽面前。
殷无秽顷刻间眼圈都红了,手臂僵麻颤栗,他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个人不知道和颐州刺史的心腹说了什么,惹得对方笑逐颜开。
殷无秽却连眼底都泛起水光,鼻尖通红。
他仰了一下头才逼退眸中泪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却始终杳无音讯的那个人就在他蓦然回首的军火阑珊处。
殷无秽觉得,他是真的快要恨死这个人了,恨不得把他抓回来,狠狠扔到榻上教训一顿,再用锁链把他捆起来,从此再不能离开一步。
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生啖其肉。
至死方休。
第85章
容诀倏地背脊一僵,莫名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觉,浑身一紧。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殷无秽已经离开了,在这里还有谁会注意到他,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晓他从前的身份。
容诀随即将这股错觉抛之脑后,继续言笑宴宴地和刺史心腹交谈。
殷无秽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和人相谈甚欢,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正要上前一步。
身旁将领出声提醒他:“陛下,决战时间将到,我们该出发了。”
殷无秽脚步被迫止住,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克制住了大步上前把容诀抢入怀中的冲动,转头叫来一名守城士兵:“你去转告刺史,叫他在战局结束前切勿离开,还有他的幕僚,也不准走,随时根据战场情况护卫颐州城,等候听唤。”
“是。”士兵领命,朝容诀的方向而去。
殷无秽眼见士兵将他的命令转达,确认容诀不会再忽然消失,就在这里,方才依依不舍地望他一眼,转过身,快步离去。
这时,容诀终于得空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殷无秽早已带着手下策马走远了。
作战大军集结在外一城城门下,殷无秽高骑在黑鬃烈马上,一袭黄金战甲,装备整齐,手中长枪凌空一指:“众将士们,随孤出发!一举斩下车代小儿的狗头,扬我大周国威!!”
“斩车代,扬国威!!”
“大周必胜!!”
数以万计的将士如斯响应,呼声震天,连同空气都仿佛随着这股气势恢宏的动静而震荡开来。
殷无秽领头,大周诸位将领从两郊大营营长至各级将军分列殷无秽两侧,呈一字排开之势带领士兵悍然前往决战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