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摒除多余的心思,专心处理军务。昨日容诀诘问殷无秽一事众将士有目共睹,本来还有些担心,见他二人都无事便放心了。
严格来论,这是他们一众将士的失职,如今容诀提了这个醒,他们心中谨记下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果然,军师不愧是军师,就是比他们这些粗人考虑周到,也和陛下,更为私交甚笃。
众人眼神飘忽,忙不再想这事,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务去了。
容诀正在和他领军的营长谈话,目前殷无秽拨给他的这支队伍仍负责侧翼攻击,但有了容诀指挥,战术改变颇多,战场上的作用不断增强,他们也如愿立下军功。
容诀说的差不多了,目光随意一瞥,竟望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汀州刺史的女儿,又来了此处。容诀关注了她少顷,对方不过是代表她父亲过来慰问将士的。
虽说吸引殷无秽不成,她的气度处事倒是未曾变过,只是更加疏离有礼了,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奈何殷无秽不喜欢。
他喜欢的,在这里。
容诀登时一收目光,不再深想了。事情交代完毕,他正要去别处,却被殷无秽身边的一名小兵叫住,禀他:“先生,陛下请您过去。”
容诀默了默,旋即改变计划,去了殷无秽处理军务的大帐。
他来了,账里士兵自觉褪下,殷无秽头都不抬。容诀行过礼后,问他:“陛下唤咱家过来,所为何事?”
闻言,殷无秽抬起脸,竟然很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何事?”
容诀思忖片刻,没有想到,只觉殷无秽又在无理取闹,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心,觑他:“陛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殷无秽放下折子,十分委屈地道:“今日那刺史之女又来了,你可见着了?”
容诀道:“见到了,又如何?”
殷无秽顿时:“你之前答应过孤,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帮孤拒绝,结果你人去哪了?”
容诀无语凝噎,道:“陛下可曾见过刺史之女了?人是大家闺秀,礼仪修养都是极好的,并不因为被陛下所拒就丢了名门风度,做事半途而废。反倒是陛下,人都没有见到,就开始子虚乌有指责咱家的不是了,又当如何?”
殷无秽:“……”
殷无秽说不过他,顿时委屈起来。就算如此,一个倾慕他的女子出现在军营,容诀就不该有点危机意识吗?!
一眼看穿他所想的容诀:“若是陛下心坚志定,何必要咱家去阻拦人家。”
殷无秽委屈得厉害,忍不住反驳他道:“家中内人是个手段厉害的,孤若不时刻洁身自好,教他误会呷醋了可如何是好?把人惹恼了,跟孤闹脾气又该怎么办?先生当然要替孤筹谋好了。”
容诀额角青筋一跳,只觉殷无秽愈发没脸没皮了,遂哂笑道:“你家内人既然手段厉害,又怎会是捻酸吃醋没有见识之辈,陛下多虑了。”
殷无秽闻言,笑了起来:“也是,他自是不会生气误会的。孤对他的一番绵绵情意天地可鉴,先生说,是与不是?”
容诀乜他一眼,殷无秽这厮又在胡说八道占他便宜了,容诀懒得理会他,只道:“陛下说是,便是罢。”
殷无秽唇角笑容愈发扩大:“你如何知道他的心思?你既知道,便是承认你是孤的内人了。”
容诀额角又跳了一下,他以前怎的没发现殷无秽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显然,他还是低估了殷无秽厚颜无耻的程度,只听那人肃然正色道:“你认了便好。现在,孤要罚你。”
回应他的是容诀的一个白眼上翻,殷无秽表情裂了一瞬,旋即立刻拾整好,轻咳一声,道:“你既知自己身份,就该知口是心非、欺骗孤是要付出何代价的,现在,过来孤这里。”
容诀没忍住暗骂了他一句“神经”,本欲掉头就走,但又想知道殷无秽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遂还是听话地过去了,来到殷无秽身边。
青年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道:“孤为了你拒绝一切佳人,你看你,是不是也该为孤红袖添香,研个墨什么的,表示一下你对孤的深切爱意。”
容诀:“……”
容诀不禁嗤道:“陛下方才不是才说,自己要时刻洁身自好么,怎么,这难道不是陛下的分内之事?”
殷无秽语结,色厉内荏道:“是这样不错。但是你也有过失,孤要罚你为孤研墨。”
容诀凉凉瞥他一眼,见他案桌上堆了好些奏折,还是作罢。
研墨就研墨吧,省得殷无秽又不知要处理政务到何时。
容诀只研了小片刻的墨,殷无秽便不让他做这种事了。从后拦腰将他按下,容诀猝不及防坐了下来,身下是结实温热的触感。
那是,殷无秽的大腿。他的手还环在自己腰上。
容诀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侧首,眉梢压紧狠狠睨了殷无秽一眼,他又要做什么。容诀登时想站起来,殷无秽却不让,又把人压回去,凑上前来:“别乱动,叫你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容诀被他转移走了注意力:“什么?”
但见殷无秽从案桌上的奏折抽出了一小沓,递给他。
“这是——”容诀翻开了奏折,旋即难以置信地微微怔愣。
他的身份早在济州时就传开了,朝堂得知消息比前线晚,但也晚不了多少,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