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道:“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下,殷无秽也不禁正色起来了。他看向容诀,再次郑重地:“我只爱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永远都不会有别人。”
容诀难以置信,只针对事实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陛下是君父,只会更多。就算陛下不喜欢,也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想让陛下立后纳妃,届时又该如何?”
殷无秽把他的身子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些人与孤何干,孤若不允,他们还能强塞给孤不成?帝王惯常擅弄权术制衡御下,后宫前朝,不过都是用来巩固皇权的棋子,无一例外。”
“可是,孤和他们的情况不同,你还不明白么。”
殷无秽也是到这时候才骤然想通容诀所问的症结所在。
他怕帝王无情,怕他与先帝、历代的皇帝一样,最终要靠后宫来维系联结和朝堂之间的关系,以此互为表里密不可分,可是:
“孤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又和谁联系密切最深,你还记得吗?”
殷无秽目光牢牢箍紧了容诀,他一点一滴不疾不徐和他拆碎了讲:“孤过去身边就没有姻亲关系,不曾和任何一位大臣之女走得亲近、虚与委蛇,更不靠此等手段来笼络朝臣。孤是怎么一步步积累自己的势力、走到今天的,你最清楚,不用孤多说罢。既然有旁的法子,孤为何还要走立后纳妃这条窄路?”
“今时不同往日,武官皆支持于孤,大周几十万铁骑尽在孤之手,孤还需要去笼络谁?”
“那些文官中的中立势力在孤登基之前就被笼络了过来。相比于送女儿进宫,现实的政治利益、利害关系更得他们心吧?”
“哦,对了。经你一说,从前孤确实和一人走得甚近,夜夜与他私会,一日不见都想的很呐。”
容诀不禁一怔,眼睫压紧,道:“什么?你何时与这样的一个人……”
话音未落,但见殷无秽莞尔一笑,低头凑近他愉悦地道:“东厂督主啊,阿诀忘了么。”
“是谁要夜夜教孤处理朝政的,孤得心应手之后便不再满足于此,常要抱着他,连他上榻就寝都是孤亲手抱过去的。怎么,阿诀这就忘了?可真是令孤伤心。”
他话这样说,却听不出丝毫伤心失落之意,反倒将容诀说的面红耳赤。
有理有据,容诀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他嗫嚅道:“那件事……那是……”
“阿诀不肯认账么?你就说,你是不是与孤关系最密切的那一个,把孤的魂都给勾走了,日日只想着要见你。”
容诀听他说地心中羞愤交加,他又不是男狐狸精,又怎会把他魂给勾走。
分明是殷无秽自己心不专、志不定、意不宁,到头来还倒打一耙怪他。
“所以我若立后纳妃,是不是也该只纳他一人才对?”殷无秽目光噙着他,总算说明白了利害关系。
如果这是容诀最终所顾忌之事,他今日,必要打消了这个顾虑。
“胡闹!”容诀脸色酡红,赧然至极。
但不可否认的是,殷无秽给他的回答远远超出预期,他很满意。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端一下的,容诀恼道:“咱家又不是女人,更不会当你的妻妾,与其争风吃醋。”
殷无秽顺着他道:“嗯,孤当然知道你不是,你是孤深爱、且唯一爱的人,无关男女。若按大周的说法,你是孤的内人,便是孤的妻,孤也是你的内人,也是你的妻,但你我都是男子,说出来不好听,便都是对方夫君,如何?”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容诀面颊发烫,眼神飘忽。
殷无秽却煞有其事地道:“孤哪有胡说,分明是实话实说。”
“油腔滑调。”容诀不禁哂笑。
“行罢,你说油腔滑调便是油腔滑调好了,都随你。不过,这就是事实,你是孤的人,这辈子都是。”
“孤也是你的人。断不会有什么旁的人,我只要你一个。”
容诀已经相信殷无秽了,但他还是要问他,想见他捉襟见肘的模样:“那若是文武百官集体上谏叫你纳妃又当如何?”
殷无秽咬他耳朵,道:“你不该给你的夫君想想办法吗?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问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被他看穿,还称夫君,容诀着实恼羞成怒了一下。
殷无秽立刻顺坡下驴,哄着他道:“那孤也不会。皇室宗亲中拥有皇族血脉的大有人在,何必非要孤开枝散叶,若他们步步紧逼,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又说胡话了不是。得亏起居郎不在这里,不然被载入史册,陛下的脸都要丢尽了。”
殷无秽凑上来亲他,道:“我是说真的。当皇帝从来都不是我的夙愿,你才是。”
闻言,容诀心脏为之狂跳,身体乏累得紧,精神却是极度亢奋的。
他还是忍不住道:“哪里有人不爱江山,不爱权势富贵,却偏要执着于一个太监呢。”
殷无秽道:“可我就是。你不是说,我就是喜欢做点心、做手工、做这一类的事么,那这样的我,喜欢太监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
“旁的不消说,你只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孤便是?”
容诀眉眼弯起,终于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回答:“嗯。喜欢。”
“喜欢什么?谁喜欢?说清楚。”好不容易容诀松了口,殷无秽自是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