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塑胶玩具摇晃着脑袋,窗外的天空几台飞行器呼啸而过,留下一道道七彩繽纷的尾烟,以及青少年的尖叫与兴奋的笑声。
街道上的人群摩肩擦踵,他们有着一致的姿势,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步一步的迈向前,眼底似乎只有自己的目的地,以及自己在乎的事物。
天上的鸟儿,机械的搧着翅膀,细微的摩擦声响划过了天际,在风中失去了声音。
「喀擦。」
復古小巧的咖啡色相机被举起,深色的镜头反射着那些划过彩烟的灰色天空,在短暂且清脆的声响过后,坐在窗台边的人放下握着相机的手,露出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映照着天空的色调。
她看了一会儿,握着相机的手靠在膝上,另一手则是抓握着窗台边缘,像是对那片灰色的天空深深的着迷一般,看了好久好久。
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不过多久,窗户正对面的那扇门打开了。
「早安,妃莱卡。」坐在窗边的少女从那些已经散开的彩烟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年轻女人,「我喜欢你这套衣服,看起来很正式。」
来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灰色的西装外套与深灰色的窄裙,西装外套的胸前别着一枚勋章,口袋夹着一枚识别证,印着她的容貌以及一排属于她的号码。
「早安,欣蒂亚。」妃莱卡看着她,疲倦的眨着眼,打了个呵欠,「今天有要出门吗?」
「嗯……我想想,白天的平均气温大概会在二十三度上下,或许我吃完早餐后会出门一趟。那你呢?今天早上的工作,依旧是在微笑企业内部当一个踏实的员工吗,妃莱卡?」
妃莱卡耸了耸肩,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挽起的淡金色长发散落了几缕在鬓边,柔软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深灰色的眼睛看着身上被洒落的阳光照亮的少女,缓缓的眨了眨乾涩的双眼,「当然,这就是正职工作得面对的事。枯燥的日常都是为了换取生存的资金呀。工作场上,人都是因为贫穷而相遇的。」
欣蒂亚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弯起了笑容。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她挪动了双脚,从窗框上移动到房间的内侧,双脚落地,她站起了身,「是因为他们盗取了帕尼的源代码吗?我建议你不必太过急躁,他们暂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帕尼的整理还在进行中,我可以帮他提升一些更有趣的性能,微笑企业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像是网路反侦察之类的?」
妃莱卡依着门框,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再度抬眸时,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谢谢你的建议,欣蒂亚。帕尼自己没意见的话,我在这方面也不会反对——毕竟对他们来说,你甚至称得上是救命恩人。」妃莱卡别过脸,视线投向了墙上投影的地图,顏色繽纷的虚拟图钉标注在几个位置上,电子面板上用顏色鲜艳的笔画写上了地名,并换了几个顏色详细的标注几个细项,类似「旧家」、「上个猎物的住处」、「可能出没地点」等等。
欣蒂亚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墙上那张投影地图。她盯着那张图半晌,斜斜的睨了妃莱卡一眼,瞇起的眼底带着笑意与狡黠。
只见她比了几个手势,那片投影出的范围便随着她的指示做出了改变。一处标记上了「出没地11」的位置被特意放大,并转换成了立体图呈现形式。那是一处高耸的大楼,连同内部的结构也投影得清清楚楚,外侧简略的标籤写上了它的名字与地址:艾莱顿大厦,首都上城区西街300号。
「说是救命恩人太夸大其词了。」欣蒂亚放下手,从窗台边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的颠着手中的相机,「不过只是拿你需要的东西和你做交易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倒不如说是我别有用心更贴切一些。妃莱卡,与人类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样的行为会足以称之为救命恩人呢?我不明白这些行为为什么而显得这么有重量——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啊。」
妃莱卡的目光持续在出没地11的艾莱顿大厦上停留,闻言只是短暂的挪开了视线,停在欣蒂亚房间内堆放着行李箱的角落上逡巡,看着上头摇晃的提灯,像是陷入了思考。
她没停留太多时间,只是道:「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观点不同吧。」
「当然、当然。」欣蒂亚微笑着说,「每个人看事情的观点都不会绝对相同,更何况是截然不同的你我了。或许我该自己去找答案,应该会是一场很有趣的旅程。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妃莱卡。」
妃莱卡点点头,和欣蒂亚低声道了别,转身离开了房间。
欣蒂亚听着她的脚步声走下的楼梯,换上了室外鞋,将随身的防护装备固定在皮肤上,那会有一种很细微的金属扣声响。妃莱卡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装备都已确实啟用后,照惯例戴上了控制手环。在手环啟动的细微声响过后,似乎停顿了大约五秒鐘,接着才是开门的声音。
欣蒂亚知道,妃莱卡是在等她,猜测她是否今天会跟着自己出门。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要等待,明明她也就一时兴起跟着出门去一趟而已。单纯只是想知道和别人一起上街的感觉,和自己上街的感觉,究竟有什么样的差别,所以才会有那么一次的体验。
欣蒂亚脚尖一转,把自己扔向了床铺,砰的一声扑倒在尚留馀温的棉被上。
窗外呼啸而过的飞行器拨放着重金属的旋律,混杂着警用的铃声,显得特别吵杂又混乱。
这个都市一如既往,纷乱又热闹。
原本随意放在一旁的相机再度被她举起,操控着上端圆盘操作的位置,一张一张地看着相片以及纪录的时间,欣蒂亚心情颇佳的哼了一段简短的旋律。
「惠勒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佩利亚邦德的活跃依旧,拉赫玛的计画理所当然的失败了,这个世界依旧是由人类主导。」
「创造仿生人曾经是属于拉赫玛的特殊,但今非昔比,佩利亚邦德已经成功佔据了广大的市场,事到如今,我也无法武断的判定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将相机凑到了眼前,透过镜头看着自己房内掛着几个星球灯的天花板,微笑着说道,「他们尚未做好成为神的准备,却已经准备好成为诉说谎言的人了。」
「喀擦。」
挪开了相机,点开了相簿,欣蒂亚挑了挑眉毛。
「这张照的不错。」
这是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
高度发达的机械取代了大部分低阶的工作,人类位居于奢侈生活的高端与低端,有些人这辈子只需要指挥着仿生人们尽情地享受生活,有些人却只能在丢弃废弃仿生人的垃圾场中翻找能够换钱的机械零件,只为了一日温饱。
机械器官不再只是属于医疗手段的一种,而是成为了普遍于社会,能够用于增强力气、以及增加自身于就业市场竞争力的种形式。有些公司在就职时会提出希望员工可以在就职后接受公司提供的机械改造,通常会是手、脚、机械眼或是机械耳等器官,用以提升在工作上的办事效率。
与原先需要教学多次才能够熟练的人手相比,改造后的身躯只需要植入需求以及说明清楚进行设定,便能够以极快的速度上手,因此这类小手术在业界相当受欢迎。
为了节省改造的成本,许多黑作坊就此诞生,而作为黑作坊下线的產品提供商,就成为了相当热门的一种工作。
无论是倒卖或是抢劫获得的义体,亦或是特殊订做拥有不同性能的產物,皆是黑作坊愿意出钱购买的產品。在无数黑作坊佔据了大量市场的社会环境下,无论是製作义体,又或是参与抢劫,都成了那些始终翻不了身的人赚钱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大部分拥有稳定工作的人出门时都会特别携带控制手环——这些同样是属于佩利亚邦德、微笑企业所推出的產品。
主打登记所有拥有者的个人讯息,能够使雇主确认雇员的生存状态,并即时与所有警局连线,其中更是只有微笑企业推出的款式附带了会在配戴者遇到危险时,即时指派驻地于最近距离、与微笑企业签订了合作条约的佣兵集团出勤,协助配戴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帮助,并脱离危险。
首都是个混乱到连前来帮助自己的人都可以合理怀疑是否别有用心的地方,唯有微笑企业做出口碑的物品是值得信任的,这样的理论早已深入人心,成为大部分的人共同拥有的共识概念。
管理所有人的生物资讯,何尝有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控制呢。
妃莱卡是个特别的人,所以欣蒂亚才会选择找上她,在她一点一点努力的时候,趁虚而入,用她想要的东西和她做交易,换来了现在的关係。
同居吗?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妃莱卡同居,她在难以言说的世界里可是超级受欢迎的。
妃莱卡,一个特殊的,小小的天才。
欣蒂亚共有两台相机,除去早上用来拍摄七彩尾烟的那台数位相机之外,还有另一台底片相机,这两者在这个的时代早已是骨董级的產物。不方便的性能以及拍摄解析度的限制,让大部分的人选择捨弃继续将这样尚须进化的老古董视为纪录瞬间的道具。
欣蒂亚很喜欢这些骨董,或者是这种被时代捨弃的事物。在出门之前,她替其中一台相机换上了底片,一台换上了记忆卡,将备用的镜头收进了斜背包里,带上了厨房里属于自己的罐装饼乾,用快过期的罐头作了一些三明治,替自己装了一瓶水,完成了整理,她终于跨出了家门。
哪怕仅仅只是出门而已,在上班时间出现在街道上的她,依旧格格不入。
欣蒂亚和妃莱卡的住所位于首都下城区的南边,是个色彩鲜艳的地区,每个人身上的穿着七彩繽纷,连同周围的建筑,都是刻意油漆上了鲜艳的色调。在夜晚的霓虹灯照亮街道之前,鲜艳夺目的将这条街道染上了不同于低沉气氛的雀跃色彩。
而欣蒂亚此时只穿着白衬衫以及吊带裙,外头套上了一件咖啡色的大衣,手里抱着底片相机,揹着一个深色的斜背包,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短靴,与色彩鲜艷的行人相比,格外的朴素突兀。
但她对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以为意,甚至没有留意自己应当配戴着控制手环的手腕上空无一物,昭示着她不在保护之下的事实。
欣蒂亚的早晨已经过了一半,她先是搭乘了交通工具抵达了上城区市中心的公园,将上回没有拍到的机械鸟儿纳入了自己的珍贵相片收藏,无所事事的在公园里逛了几圈,在一处无人的空椅上享用了三明治,将垃圾交给巡逻的清洁机器人,再度搭上了公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儘管时间尚早,街道上未曾熄灭的霓虹灯依旧闪耀着鲜艳的色彩。巨大的投影广告墙拨放着探出屏幕,由粒子构成形体的投影广告,鲜艳粒子构成的女人搔首弄姿,替她手中的產品——是一款崭新推出的持久香氛,可以在每天使用前更换成任何理想的味道——打出了「随心所欲,让你的气味与眾不同」的广告词,她拋了个飞吻,随着她的手势撒出了花朵投影,似乎隐约鼻尖也能嗅到那么几分属于植物的清香。
欣蒂亚转动着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路灯。她走了过去,从装着相机的斜背包里取出了纸笔,用铅笔勾勒出了悬空的路灯底下垂掛着的装饰,并简单的解构了装饰的构造,在底下写上了「不确定使用素材」的字样。
虽然很想要把眼前的这个装饰物给拆开来,稍微研究一下里头散发气味的系统,但是既然还没坏掉,就还是不要主动去破坏比较好。
多走点路应该就能够遇到坏掉的版本了吧?刚才好像有听见爆炸声,希望是车祸导致的,这样完整度会比被击破的要来得高很多。
纸笔还没收起来,欣蒂亚被从后侧撞了一下,踉蹌了几步,还没回头,就听后头传来了笑声。
回过头去,几个穿着潮流的年轻人正笑着看她,欣蒂亚看不懂他们脸上的笑意是源自于什么起因,并没有贸然报以微笑,只是抱紧了笔记本,向着他们的反方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笑得更开心了。
欣蒂亚注意到他们似乎对于她空荡荡的手腕起了兴趣,她抬起手看了看,没什么显眼的伤口,单纯只是没有携带和妃莱卡相似的控制装置而已。
毕竟她不像妃莱卡那样,不管被哪个人抓到都不妥,所以并没有特意去配戴那种东西。个人讯息的表格太复杂了,她严格来说是个黑户,光是购买必填的资讯表格就让她伤透脑筋,还不如省下这笔钱买一些可以更新妃莱卡的智能管家「佩拉」系统的材料。
只是……不配戴控制手环,在人们眼中似乎带有低人一等的地位?据说只有无业的人以及仿生人才会买不起或是不需要配戴,那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又是哪一种呢?看起来像是无业的人,还是仿生人呢?
他们的笑容实在让人丧失兴致,一点也不想将他们露出这样表情的脸放进珍贵的收藏相簿里面。
但是做为人类观察系列的资料,多少还是可以有一点收藏价值的。
欣蒂亚低下头,稍微翻到了速记本的下一页,写上了「笑容分类:提不起兴致与耐心」,并简略的绘製了面前几人的模样,精确地将他们此时的表情给描绘了下来。
显然她的举止对于那些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怪异,那些人向她靠近了几步,欣蒂亚注意到其中一人的手势,抱着速记本又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对方探过来意图夺走她手中纸笔的手。她露出了比对方要来得更意外的表情,不明不白地问:「为什么要抢我的速记本?」
他们互看了一眼,又大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听起来充满了嘲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辞汇,又或者是一个出自于无知者天真愚昧的话语。他们笑了好一会儿,欣蒂亚按住了腰后正在闪烁的通讯器,尽量保持着疑惑的模样看着他们,等待回应。
老实说,作为一个同居人,可能因为妃莱卡没有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对她產生了过度保护的心理,向来不喜欢她接触这些——或许可以说是,看起来并非带有善意的人们。
首都上城南边区域的人通常会被冠上一种类似于疯狂的形容词。他们喜欢热闹,与此同时又相当的不容易受控制,因此对许多不熟悉这个区域的人来说,这里的危险性比其他地方高得多。
但是欣蒂亚并没有太过在意那些形容南边疯狂的话语,或者说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的年纪要来得比妃莱卡大了不少,身上没有理应比妃莱卡更加丰富的阅歷,可不能让自己的见识持续停留在久远以前,就算是疯狂的人又如何?她也不是无法自保呀。
难得独自出门又遇上了人,產生了交集,于她而言就是珍贵的人类观察时间。平时就算时常出门,与人產生交集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毕竟她身上没带钱——在五彩繽纷的下城南边区域,色彩低调又没什么钱的人可不受欢迎。像是这样难得的资讯蒐集机会,她可不想随意以自保为名让机会擦肩而过。
来吧,你们会怎么回应呢。
「你的行为太奇怪了。」笑缓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穿着着宽松棒球外套的青年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双手抱着胸的模样倒显得先前的嘲弄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小妹妹,这一带可不是小朋友该来的地方。早点滚回家去,省得连被谁抓走都不晓得。」
「把你们画下来很奇怪吗?」
「超——奇怪。」穿着宽松外套,露出肚脐的女性摊了摊手,七彩繽纷的尖锐美甲闪闪发光,改造过的手臂上流畅的金属线条泛着光,抹着鲜活色调妆容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小朋友,把你的速记本收起来吧,已经几百年没人再用纸笔了。那种东西既不环保又无法效率运用,光是掏出来就很奇怪了,你可真够显眼的。」
欣蒂亚把他们的话语抄写下来,乖巧地把速记本收回了斜背包,晃了晃空荡荡的双手,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问道:「这样呢?有没有稍微不那么奇怪了?」
「天啊小可爱,」那名年轻的女性甩着她那头在阳光下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头发,忽然亲暱地向前挽住了她的手,「你怎么这么乖啊?你的包里有什么?该不会随身携带着现金吧?」
欣蒂亚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按住了腰后震动不止的通讯器,看着对方像是幻彩光泽一般的漂亮头发,摇了摇头,「现在大多店家不採用现金收付款,带着也没用。」
说着,她状似随意的问:「你们今天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们?」那些色调鲜艳的年轻人互看了一眼,原本正亲暱挽着她的女性收回了手,迈开几个轻快的小跳步,抬起手臂勾住了其他几人的肩膀,用愉快的音调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是来参加『集会』的——最近几天可热闹着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啊?」
欣蒂亚没多做犹豫便拒绝了。面前的几个年轻人又和她简单的聊了几句,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打了几声招呼,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远了。
集会……首都上城区南边有集会?
欣蒂亚回想了一阵子,上次参加集会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首都的城墙还没有现在这么坚固,和几个外城依旧流通有无,也不像现今有推崇首都为主的风气,并在城墙内外设置关卡点来限制外城的人进入都市内。
当时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但是真要相比的话,当时她参加的集会也不是什么热闹的活动,单纯是大型会议,讨论着未来的走向之类的议题。除此之外,也不会有像是演示着政治论坛一般的直播对话,戏剧性的对白与煽动性的话语,比起那些表演一般的活动,当年她参与的更像是一种人与人之间讨论与争执的严肃场合……光是她当时刻意遮蔽面容参与,就引来了很多很多的指责以及议论。
但是既然想要在首都隐姓埋名的活下去,不露出面孔终究还是必要的。她又不是打算大老远地来一趟,然后待个几天又慢慢地回去。
来都来了,然后一直在这里停留到了现在。
近几年一直都有举办集会的风声,但是就她所知,当年刻意为了仿生人议题举办的集会应该已经没有举行的必要了……当然,近几年听说议题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改造政策以及黑作坊和走私贩的缉捕法令,实际上对于首都居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过于具体的影响。
看样子应该不是会影响到她的议题……既然如此,那就。
去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