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李倩轻拍着他的背,正想多说点什么,梁泽拎着一摞盒饭走了上来。
“我说怎么外科那边没人了,一猜就猜到你们跑这儿来看童童了。”梁泽强作兴奋地招呼着,不料陈东实与李倩看着都不大高兴,忙打住兴头,淡淡道:“吃......吃饭啊,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
梁泽进屋里给其余同事分了饭,留了三盒给李倩和陈东实还有自己。三人就坐在安全出口的楼梯上扒拉,陈东实全程胃口恹恹,刨了几口便没了心思,一味对着窗外长吁短叹。
李倩得到授意,叫着要去楼下买水,实则是给两人腾位置。待李倩走后,梁泽抬起屁股,往下坐了一级,坐到和陈东实同一级台阶上。
“咋了,饭里有毒?还是嫌弃菜不好吃?没准备你最爱的番茄炒蛋?”
梁泽一把揽过陈东实几乎没怎么动筷的盒饭,自顾自往嘴里刨着,边刨边说:“你呀,有时候就是想得过于多了。这又不是你的锅,要怪就怪刘成林,连小孩子都威胁,简直不是个东西。等回头刑事判决下来了,我马上通知你。”
陈东实百无聊赖地伸长了双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楼梯上,愁眉不展,“你懂个屁,老子才不在乎什么刘成林不刘成林,我在乎的是我女儿。”
“发个烧,多大点事。”梁泽张大嘴巴,将最后一点青椒炒肉倒进嘴里,一口咽下,打了个长长的嗝。
“走,跟我回趟局里。”他拉起男人,连饭盒都来不及扔。
“咋?”陈东实肿着个大猪头,此时连眼神都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你是这次幼儿园绑架案的头号大功臣,可不得跟我回局里做个详细笔录,毕竟只有你和徐丽近身接触过刘成林。”梁泽没心没肺地走在前面,“徐丽已经做完了,就差你了,赶紧做了,我也好跟曹队领功去。”
“瞧你那点出息!”陈东实又气又笑地踹了他一脚。梁泽趁机拍了他一下,一溜烟跑到了前头。陈东实气不过突然遭打,赌气追上前去。
两人鸡飞狗跳地追逐在楼道里,打闹声充盈着整栋大楼。
湛蓝色的天幕就像一块铺满天鹅绒的毛毯,穹光澄碧,纤云不染。鱼鳞状的晚霞间,渐次升起柔软的金边,原本黏糊糊的空气也变得清冽而舒适。
“这次多亏了徐小姐配合调查,才让我们在现场争取到了更多时间,解救了那些被困的孩子和助教老师,我代表他们,由衷地感谢你呢。”
曹建德看着跟前女子,心中暗叹:不愧是马德文钦点的活招牌,单是只穿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基本款婚纱,连头纱都没戴,却依旧比照相馆橱窗里的许多女模特都好看。
梁泽说过,徐丽身上有种迷人又危险的特质,像一口深邃的泉眼。男人站在泉边,常不自觉被她的涟漪卷进浪里,越是看似温柔沉静的泉水,越是蕴藏着无穷尽的祸端。
徐丽含羞一笑,挽了挽鬓边碎发,一脸安然,“配合你们公.安机关的调查,是我应该做的。刘成林到底是我前夫,由我出面安抚,也是理所应当的。”
简单两三句话,滴水不漏,像极了风月场上身经百战的人精。曹建德不是没有把梁泽腹诽徐丽的那些话听进去,只是他不大相信,一个看着如此柔弱的女人,到底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哎,出来了出来了,快看快看,金蝶的大明星.......”
一群年轻的男警察们挤在窗台上,拉长了脖子往里头看。曹建德送徐丽出办公室,正好撞见一行人,看着他们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虎着脸道:“一个个的这么闲?手头案子都办完了?跑这儿来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依稀作鸟兽状散去,徐丽笑而不语,旋身道:“曹警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徐小姐请讲。”
“我想再见见刘成林。”
徐丽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系在腕间的金手链,一圈红绳巧妙地攀附在她的袖间,宛如一条缠绕着树桩的玫瑰藤蔓,幽幽吐息着朦胧的珠光。
“这........”曹建德眉头微蹙,思忖几秒,说:“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现在被押解到了市监狱所,要见他,还需要有些手续。你是他的前妻,想见他也在情理之中。”
徐丽莞尔抬眸。
“没事,等会我跟那边打个招呼,也就没多大问题了。”曹建德挥手作别,回身间,擦了擦汗,心想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住的。
徐丽拖着巨大而又破败的婚纱,飘飘然走下二楼。路经庭院时,身边经过一群勾肩搭背的黄毛混混。他们像是犯了什么事,被若干警员押着,途径身畔时,还不可遏制地冲自己吹了几声轻浮的口哨。
面对小年轻们满是戏谑与挑衅的勾揽,女人心中实在掀不起什么波澜。她走到公.安局门口,马德文派的车和司机已经静候多时。但她并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给了司机一沓钱,让他先去吃个饭,然后自个儿回车上换了身常服。等司机回来时,她冷冷说,“去市监狱所”。
天外闷雷如洪钟。前一秒还天舒云朗的乌兰巴托,刹那间阴云密布。不到半小时,雨雪飘摇,风云变幻,瞬息万载。
“行了,笔录我们已经做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等会雨越下越大了。”梁泽将人好生护送到车上,最后不忘将手里多余的伞分给他一把,“你回去打包点童童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啥的拿去医院,得赶快,别等会雨越下越大,出行该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