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房子租在哪儿,”女人从帘子后俯身走出,“带你们去可以,但我要收钱。”
梁泽摸了摸裤兜,才想起今年白天跟徐丽买衣服时都拿不出现金,更别谈这会子了。陈东实看他一副想张嘴又抹不下脸的样子,伸进袋子里想替他问价,却忽然记起来,自己钱包搁在了车上,现下口袋里一样没揣半个籽儿。
最后陈东实想了想说:“等着,你要多少,我回车上给你去拿。”
那女人摆摆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晚点再给也行。”说罢便把玩着手机,领二人出了发廊。
“别忘记早些回来,今晚还有你的钟!”妈妈在后头叉腰,一群五颜六色的小姐妹相互簇拥着,目送着三人走下台阶。
今晚月色正好,陈东实回望了一眼,忍不住打哈哈,“你还别说,那些个姑娘确实漂亮哈。那一双双小腿儿,又白又细的,这不就是你的最爱?”
幸而天色黑,否则他一定会看到梁泽那副快把白眼翻到天上的表情。
“你跟陈素.......我是说燕子,关系很好吗?”
一路上,梁泽借机攀话。女人歪在后排车椅上,姿态散漫,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手机。
“您就直说陈素茹算了,”女人咧嘴笑笑,“燕儿是她花名,在我们这儿,谁还用真名?客人没必要知道我们的真名。”
“那她会跟你提起她儿子吗?”陈东实掌着方向盘,路况并不好,车子越开越晃,周围的地带也越来越偏僻。
“偶尔提提吧。”女人有气无力,“总归离不开那么些句,什么她儿子多有出息,在外面挣大钱,存够了就带她回娘家,给她爸重修座坟啥的。”
“她娘家?娘家哪儿的?”
“广东。”梁泽看了眼主驾,“刚在店里不说过了吗?她是广东人。”
“哦哦。”陈东实最终将车子停在一栋居民楼前。
“到了。”三人一一下车,齐身望向跟前这栋年久失修的危楼。破损的电线皮如风中残烛般摇摆,周边的物业并不太上心,日化的垃圾混着着污水,一路从处理站流到了路边,众人经过时,能明显闻到一股恶臭。
“哦豁,真熏人.......”女人紧捂着鼻,高跟鞋快步踩过水洼。
沿街灯闪了闪,陈东实停下脚,微微一滞,探向身前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心中莫名发虚。
梁泽走在前头开路,“这真能住人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
“不知道呀,”女人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上次来可不是这样,租这儿房子的人可多了,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半天没见个人影。”
陈东实拿出手机,用屏幕光探看着脚下,身后乍地闪过一道虚影。
“谁?!”
众人立刻汗毛倒立,看向暗处那团“滋滋滋滋”的来源。
“什么人?”
微弱火光后,浮现出一张略微浮肿的苍老面庞。陈东实定睛一看,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这儿的物业或保安,看着也有七八十岁了,说话却格外有底气。
梁泽缓缓上前,道:“市公.安局,来这儿找个人。”
老头确认了一番证件,神色微松弛,又问,“你们想找谁?”
“陈斌。”陈东实接过话,努力比划,“你认识这个人吗?大概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瘦瘦高高的,大概比我还高半个头的样子。”
“我知道他,”老头轻笑两声,拉开闸门,“进来说话吧。”
三人吭吭哧哧地进了房间里,才发现这是一间改良过的简易保安亭。里头陈设清简,没什么特别的,临窗的写字台上还放着一瓶二锅头,还有半盘子没吃完的猪头肉。
老头戴上老花镜,在写字台抽屉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最终扒出一本册子。他循次在册子里翻找着,约莫几分钟的功夫,就找到了与之对应的租客信息。
“这小子我印象很深,”老头摘下眼镜,坐回到纳凉的藤条椅上,“刚来的时候,一穷二白,就扛着个蛇皮袋,连床单都不会选,还是我陪他一起去门口小超市选的。”
“后来呢,不知道怎么的,时常能看见一群小青年们半夜三更去他那间屋子里,喝酒打闹,还因为扰民被投诉了好多回。”
“那最近有什么可疑的的人来找他吗?还回这儿吗?”
“不回了,你们不知道吗?他上午才退的租。”老头将册子交给梁泽,指着上头的一纸合同说,“警官你看,这是文书,当时是他妈来退的房。”
“上午?”陈东实一愣。
梁泽若有所思:“果然,陈斌是昨晚后半夜逃的,陈素茹上午就退房了,看来母子二人是铁了心要同甘共苦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有别的吗?”梁泽将希望寄托于眼前,“你们两个,有什么想到的,突兀的,琐碎的,关于他们母子的,都可以告诉我。”
“突兀的.......”女人细细思忖,灵光一动,道:“你别说,还真有。我记得她前两天让我帮她存钱来着。”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陈东实有些懊,幸而梁泽将人摁住,好言道:“存哪儿去?多少钱?”
“这.......”女人面露迟疑。
“你就说吧,他是警察,有什么不好说的。”陈东实看着比梁泽还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