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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门前垃圾成山。
    徐丽还没到门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味。看着楼梯口堆积许久的垃圾,她险些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先前陈东实给了自己一把备用的钥匙,这钥匙梁泽都没有,此时此刻,女人想,自己的份量是胜过那个警察的。
    她领着饭盒,一路飘香地踏进客厅,趁换鞋的功夫,将陈东实从卧室里喊了出来。
    近大半月的伤心颓靡,陈东实气色惨淡,连走路都软绵绵的,像是一团随时会被揉散的云。
    徐丽替他舀汤。
    男人一语不发地坐着,目光机械地虚视着前方。徐丽知道,自打入年关后,陈东实身边的人接一连二地走了。先是肖楠,再是陈斌,生活一次又一次将离别的重拳挥打在这个男人身上,纵然他有一颗不锈钢般的强大心脏,在连续的磋磨后,也终将退败。他有理由悲伤,只是,自己的私心却不想他在其他人身上分去太多悲伤。
    徐丽端起汤碗,毕恭毕敬捧到陈东实面前,柔声道:“喝点吧,前半夜就起来煮的,熬了六七个钟头呢。”
    陈东实一字不露,良久,嗡着声回:“不用,你放在那儿就行了。”
    徐丽面色一沉,放下小碗,坐回到他对面。兄妹二人就着墙上的钟,沉默良久,时间仿佛凝胶般在此刻暂停。
    “东哥,”女人思量片刻,决意开口,“再过段日子,恐怕我就不能时时来看你了。”
    “什么意思?”陈东实这才动了动眼皮,痴痴地回过神来。
    “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男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不是的东哥,不是的.......”徐丽连连否决,将陈东实摁回到座位上,“是孩子.......我跟你说过的,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老马很是看重这个孩子,不许我过分操劳。”
    陈东实面色稍缓,盯着她那肚子,目光呆滞,“也是了,你现在怀着孕,不该在我这花太多心思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徐丽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蹲在他面前,眼中带光,“你我兄妹一路走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从前都是你帮我、护着我,现在看你这样,我又怎能真的坐视不理?”
    “没事,你这段日子一直替我照顾着童童,我已经很感激了。”陈东实咽下一口寒气,表情痛苦,“也许是我命中带煞,任何同我亲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的东哥......”
    “是的,绝对是的。”陈东实一脸迷惘,“我老母,李威龙,肖楠,陈斌......所有我所珍视的人,我觉得重要的人,到最后都不得好死,是我害死了他们。”
    话没说完,男人便又湿了眼眶,屋内气氛愈加凝重。
    徐丽跟着红了眼,“东哥,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陈东实昏昏然抬起头来,同她四目相对。这双眼,他曾对视过千万遍的眼,此刻滚动着潮汐般的柔意,一浪一浪扑打在心头。
    “我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东哥,你相信我。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东实目色微转,落到女人那截粉白的手腕上。自己送她的那条金手链,一如既往光泽璀璨,即便是在昏暗的午后,依旧清明夺目。
    “我只有你了.......”陈东实喃喃自语,紧紧握住将女人的手,“丽,我只有你了。”
    徐丽莞尔一笑,激动地拥上前去,将他抱入怀中。她的目光温和而慈悲,就像是一位福泽普照的母亲,此时的男人如同胚胎里未成形的婴儿般,将五脏六腑间的柔软袒露无余。她做到了,她终于还是做到了,成为了陈东实此刻心间唯一想要握住的人。
    女人微抬起手,满目欣赏地把弄着那串金手链。顺着手链的方向看去,电视柜上完好端放着一幅男人的遗照。
    李威龙,你终于还是被取代了。没有人可以挡住我的路。
    没有人。任何的人。
    徐丽抱紧男人,冲着那张黑白照片,挑了挑眉,竖起一根中指。
    第69章
    “这是奶瓶,这是护腰,这是洗澡巾,”保姆将东西一一摊开在床上,对着女人浓浓地笑,“还有婴儿裤。这些都是马总要求的。”
    徐丽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肚子,眼底意兴阑珊。
    “马太太真是好福气,才三个多月,先生就替您把东西都备下了。”保姆看着比孕妇本人还要高兴,边整理边说:“我看哪家做老公的,都不如马总贴心,太太,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羡慕你哩。”
    徐丽咧了咧嘴,唇角如此的弧度,恰好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保姆自知无趣,幽幽然闭上了嘴,放下东西后退出了房门。
    徐丽拉开抽屉,拿出里头的香烟和打火机,随手给自己点上。她紧盯着墙上的婚纱照,恍惚之间,马德文的脸隐隐被另一张面庞所取代。
    门外脚步声乍响。
    马德文脱下外套,一身疲惫地坐回到床边,将头轻轻搁在女人的大腿上。
    “再过个把星期,四个月了吧?”马德文换了一面,感受着徐丽温柔的抚摸,这是他难得的惬意时刻。
    徐丽说:“陈斌的事,至于这样?”
    男人的呼吸旋而一滞,稍事几秒,淡淡道:“怎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徐丽的声音软软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股慵懒,让人生不起气,“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你让他走刘成林的老路就罢了,又何苦让手下扮成警察,把他妈打成那样,连具全尸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