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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只听她一抽一噎,不卑不亢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曹警官……有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不害怕?老马就这么活生生在我面前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我……我还不如也跟着他去死算了!”
    话音刚落,徐丽抬头就往一边树桩上撞去。幸而身边人手脚够快,将她拦住,这才避免又发生一起悲剧。
    看着徐丽情绪如此激动,曹建德只好让人先把她送回到车上。目送着她的背影,曹建德略一思考,扭头对底下人说:“回头你去查查,徐丽和马德文婚后感情怎么样。”
    “曹队是觉得……?”
    “她真有那么伤心吗?”曹建德皱了皱眉,若有所思,“要是她真有表现出来得那么难过,为什么,她手上连个婚戒都没有?”
    没等底下人回话,他又说:“还有,你不觉得,她刚刚的说的话很可疑吗?就像在故意点我似的,她说,还她和孩子一个公道,这话就像在故意点我她还怀着孩子,还是个孕妇……更加让人加重对她的同情。以及,她怀着身子,发生了车祸,怎么她好端端的,而四肢健全、人高马大的马德文反而被烧成了那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对啊……”身边人纷纷恍然。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这几天你找人跟紧她,没事别让她出外蒙,随时等待队里传唤。”
    正说着,曹建德又看了眼车里的某人。不知是晨间大雾作祟,还是前夜通宵的原因,曹建德久违地感到一阵眼酸,就连眼前的景致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云里雾里间,徐丽的侧脸仿佛一轮冷冽的冰月,那料峭的唇角,不受遏制地上扬,仿佛某种鬼祟的微笑。
    曹建德揉了揉眼,不大确信地凑近几步,再探头看,女人已然一脸憔悴,泪痕犹在,雨打花娇,如梦亦如幻。
    “盐水一天挂两次,每次四袋,挂完记得摁铃,值班护士一般都在。”
    李威龙安好地躺在床上,不计其数的导管连接着身体各个部位,病床边的仪器拥挤得没地方下脚。李倩一边帮护士摁着置留针上的胶带,一边盯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的生理盐水,就好像人的眼泪似的,永远都流不完。
    李威龙所在的病房四面高墙,连一扇窗也没有。拉上门帘就像一座地宫,或者说,坟头。灰蒙蒙的,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死人味。李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扫向门边一闪而过的黑影,连制止的力气都没有,任凭那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识趣地停留在门前。
    “叔,我知道是你……”隔着一道帘,却仿佛隔着几万里远,声音都是水濛濛的,“可是你也知道,曹队说你们最好先不要见,何况,他刚醒了会,又睡过去了,你来只怕又会弄醒他。”
    影子缩回到暗处几分,独留一只手悬停在明处,就像屏风上血溅三尺的绣鸟。
    “就让我看一眼……”男人的声音沙沙的,“就一眼,一眼都不行?”
    “不是我不让你们见……”李倩急得直挠头,“叔,您别为难我。”
    陈东实乖乖退回到暗处,一屁股陷进尘埃里,地板的冰凉从臀根一路蔓延上五脏六腑,他整个人从牙齿根都往外扑腾着寒气。
    “你们又没问他,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你们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陈东实自哀自怨地朝着空气数落着,一束光打下来,是清晨第一缕破绽的初晖,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何为温暖。
    良久,李倩抱着东西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把纸箱放在陈东实身前,言辞恳切,“曹队出警前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看看。”
    男人的眼皮微微一抖,呼吸更见消沉,“.......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李倩没有打算陪他的意思,放下东西就退回到门后,只剩淡淡的声音在回荡。
    “里头最重要的,是那支录音笔,您一定要记得听。是他留给你的........”
    李倩哀其不幸地摇了摇头。
    “你的.......威龙。”
    第85章
    十五、十六、十七......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二十八。
    整整二十八片.......二十八.......
    李威龙咬住绷带,拔下脸颊上最后一块弹壳,预料之中的鲜血像开闸的山泉水,哗啦啦流满了整张脸。
    他深吸一大口气,顾不得擦拭后背上的冷汗,剧烈的痛感已经让他忘记这是第几次中弹,唯有二十八这个数字,仿佛钢钉一般,钉死在他的血肉里。
    白雪......大风.....寂若无人。
    他半坐起身,下身兀地疼痛,直到他感觉到大腿根有液体流动,才惊觉,原来全身上下,他还有无数个骇人的血洞。
    对讲机已经被歹徒粉碎,离他最近的补给站远在数十公里外,救援的信号发了出去,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十一月里的西伯利亚高原,恍若无人之境,这里也是违法犯罪的天堂。
    尽管他早已预想到,这将会是一场血战,却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全队三十多名干警,无一幸免,全部牺牲在敌人的埋伏下,刺目的红色漫山遍野,碎尸块如小山般堆叠,看不到一丝希望。
    “你居然还活着......”
    汗毛一竖,是活人的声响。
    但他已无从反抗,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近,李威龙只记得那人脸上有疤,从左眼划拉到右嘴角,几乎斜穿了整副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