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闻的眼睛仿佛用水洗过,和今天万里无云的碧空一样纯净,倒映出司瑜那张万里风起不生波的脸。
司瑜朝戚闻勾勾手指,对方会意,俯下身躯,嘴里突然被司瑜塞进一颗不知哪儿变出来的樱桃。
“做的不错。”
司瑜无知无觉地收回手,戚闻咬破果衣,果实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香甜四溢,舌尖上仍留着刚刚司瑜指尖碰过的触感。
司瑜翻身坐起来,有事要问:“你今天怎么了?”
戚闻神色依旧:“我不懂您的意思。”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一下午憋着力呢?钟赫铭他们打着玩儿而已,你下那么狠的手做什么?”
戚闻偏开视线:“我没有。”
又不老实。
司瑜挑起眉毛盯着他,有一点愠怒。
这点儿怒意足以让戚闻迟疑,却不足以让他坦怀。
默了一会儿,戚闻抬起头问:“司先生和那位钟先生感情很好?”
“我跟钟赫铭三岁就一块儿互相砸对方窗玻璃玩儿了,你说呢?”
听完,戚闻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面色隐匿在阴影里,又不吭声了。
即便知道戚闻是闷葫芦性格,但矫正这么久还没给他矫过来也让司瑜烦躁。他刚要发作,结果钟、凌、贺三人正好在那边招呼下一局。
司瑜收住话头,脱下外套丢给戚闻:“我要上场了,回头再收拾你。”
戚闻沉默地跟在司瑜身后,准备一道过去,谁知司瑜忽然转身制止。
“你去招呼其他客人,不用跟着我。”说罢便独自前行。
戚闻抱着司瑜的外套一顿,在原地停滞了许久后才提起步子朝反方向走去。
戚闻过去的时候,梁桐正和凌云松的女友许落依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聊最近很红的一个珠宝设计师。只不过戚闻刚一走近,梁桐便收起笑容,说话的音量也变小了。
许落依尴尬地朝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至于剩下的那个男生李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显得很局促。
戚闻抬眼扫了这三人一眼,在李稚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拿出一本书翻看,打发时间。
司瑜让他招待客人,可没说怎么招待。
起初几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渐渐的,戚闻发觉有一颗头越靠越近,几乎快要凑到跟前,他索性往后一靠,把书推过去:“给你看。”
“不不不,不好意思。”李稚瞬间从头红到脖颈,被吓得语无伦次,“对不起。”
戚闻尽可能平和地说:“没关系,让给你看。”
戚闻的声音偏冷,李稚反复确认他没有生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书,看到书籍侧缝上的印章时,眼睛忽然亮了:“你也是r大的学生吗?”
“嗯。”
李稚就像找到亲人一样,话也多了起来:“好巧,我是美院的,你呢?”
“经管。”
谁知话音刚落,旁边的许落依便凑了过来,十分自来熟道:“你也是r大经管的?哪个年级?”
戚闻维持着耐心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问题:“大一。”
“原来是直系学弟,我马上要毕业了。”许落依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刚刚看司先生那么器重你,没想到你居然才大一,真是人不可貌相。”
戚闻一瞬间又变成了话题中心,梁桐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弄出一点动静。
“这里好无聊,我去那边看看。”
说着便往钟赫铭他们那儿去了,那边四人正在中场休息,梁桐拿着毛巾过去帮钟赫铭擦汗。
待他走远后,许落依很没办法地笑笑:“梁桐人不坏,就是比较黏钟先生,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戚闻摇了摇头,这种程度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桐的视线似乎总是不自觉飘向司瑜所在的方向。
“说起来风聚实业这两年也算是做到国内药械行业的龙头了,风头正盛,自然是到哪儿都习惯被人捧着的。”许落依撑着脸道。
圈子里的事,李稚也知道一点:“嗯,风聚在技术上有了很大突破,目前在技术层面上能和他们对上的也只有司先生之前收购的华悦了吧?”
戚闻的动作停了下来,脑袋里恍然有一根弦在动。
华悦是他父母的公司,那项核心技术是父母毕生的心血,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才遭各路资本虎视眈眈地惦记。
“司先生的眼光真是毒辣,进场的时机又稳又准。”
许落依对李稚的话表示认同,不过她话锋一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光协?”
李稚摇摇头,戚闻也朝她望过去。
“我也是听家里长辈偶然提起的,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在这家公司陨落之前,风聚和华悦加起来连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后来这家公司不知怎么的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特玄乎,现在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了。”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戚闻都没听进去。多年来实业和资本的关系复杂而密切,正如对于司瑜来说一个微不足道的操作,却有可能轻易摧毁别人毕生想要守护的东西。
傍晚,司瑜凌云松他们玩得十分尽兴,晚饭准备在花园里摆露天自助烧烤。
自助的乐趣很大一部分源自自己动手,但显然,司瑜哪会自己动手,酱料沾到手上只会让他在发火的边缘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