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看向他:“对。对方大概只是模仿了市面上多种芯片的模样,然后照本宣科地搬运了一些成品代码组,甚至当我仔细检查芯片内部时,发现有些算法都用错了,逻辑乱七八糟,说不通。”
“监察局对画屏公会和本次投放棺材的后续工作都在持续关注,欧包还告诉我,监察局也在调查我们。”
范书遇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那天是紧急情况,不然我们不应该随便亮出武器。”范书遇叹气,脸上露出苦恼表情,“一下山就把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感觉会惹一大堆麻烦。”
“那你后悔吗?”窦章笑着问。
范书遇看他,似乎是奇怪窦章怎么会这么问:
“当然不。”
“即使监察局把所有平民都转移,也无法保证棺材后续不会再造成人身危险。更何况它会移动,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为了救人,以及最大程度减少庸城地表的破坏,我们只能这么做。”
范书遇的权衡利弊经常在人命面前失效。
不过他已经不再担心自己会陷入危险了。
就像之前在松塔山上他说过的一样,范书遇现在莫名地很有底气。
他究其根源,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底气的来源是哪里,可是内心深处有种坚硬的钢骨,好像能撑起他所有的心虚,犹豫不决和软弱想退缩。
偶尔深想的时候,范书遇隐隐约约能察觉到那种底气其实来源于一个人,只是他每次都不敢继续深挖。
此刻和窦章面对面聊的时候,范书遇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近乡情怯。
大概是近乡情怯吧。
他少年时听说过这个词,也在各种书上看到过这个词,只是那时候他不懂这种情绪为何诞生。
如今他已是局中人,他忽然就品尝到了一点滋味。
大概是察觉到范书遇眼神的变化,窦章停下手上动作,静静地回望。
自从知道义眼的事情后,范书遇和窦章再看彼此,都各有各的震颤。
每一次的对望都是在无言里寻找回忆。
*
“监察局把我们两从悬赏榜上撤下来了,最近王梅有试图联系你吗?”
范书遇收回视线,手指一蜷,“从碧春园出来以后我就托人换了无线通讯的线路,手机号这两天也换了。”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范书遇说。
“监察局总想找我聊,但我不愿意。”
窦章没说什么,他视线停在范书遇卧室的墙壁上,那儿有一扇窗。
窗外是外面黑漆漆的夜,夜间连云都看不到。
“好。别的事我们之后再谈。”窦章忽然低头,盯着眼前的人,“今晚你打算让我睡在哪?”
“沙发上,地上,还是外面的花园里,还是睡街上?”
范书遇:“你爱睡哪睡哪。”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窦章把范书遇的枕头从他身后拉出来一点。
“.......”范书遇瞪着眼看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最后范书遇实在看不下去窦章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巴掌拍在窦章手臂上:
“松手!我去给你拿新的!”
窦章一愣。
他下意识松开手,可看到范书遇要站起身走的时候,窦章又一把抓住了人的手腕。
范书遇手腕比他细了一圈,而且手腕上还残留着原来的银线装置。
大概是被窦章的拉力扯得一时间站不住,范书遇直接跌进窦章怀里,然后这个混蛋就顺驴下坡地把范书遇摁在了自己大腿上。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问。”范书遇忍着。
“聊了这么多了....”窦章话锋一转,“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范书遇猛地挣脱开,踩上悬浮梯的时候步伐都不稳:
“你去问客厅鱼缸里那两只小丑鱼吧。”
窦章:..........
*
范书遇用一条毛巾竖在两人的枕头缝处。
“你不能越过这条线。”范书遇严肃地说。
窦章也严肃地点头:“你睡着了怎么知道我越没越?”
“我敬你是个君子。”范书遇凉飕飕地说。
窦章严肃:“关于这一点我澄清过了。”
“我是小人。”
范书遇:.........
范书遇:“睡不了就滚下去,沙发够大。”
“睡得了,睡得了。”窦章举手投降,笑得双肩发抖,“我保证不越线。”
“但是在松塔山上不是都已经抱着睡....”
“别说话了!”范书遇把枕头摁在窦章怀里,“睡觉!”
又提松塔山。
松塔山那能一样吗?
那是窦章身受重伤!
那是在荒无人烟的世外桃源里。
范书遇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怀疑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让窦章把自己锁骨都给咬破。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因为他知道当时窦章一定很疼很疼,实在忍不了了才会下这么重的口。
想到这,范书遇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钻进被子里,背对着窦章。
床上,黑发的男人静静地在看着面前清瘦的背影,等范书遇呼吸匀称后,窦章伸手拉好被子,把范书遇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确实是一晚上都没越线,范书遇醒来的时候发现毛巾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