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莉?”
塞克莉浑身一震,耳边别着的多琳送给她的花朵掉在地上,在塞克莉慌张站起来的动作间被踩得粉碎。
“姐姐!”塞克莉几乎是凄惨地喊了一声,又马上捂住嘴,左右看看,防备什么似的。
多琳盯着塞克莉那通红的眼圈,“塞克莉,发生什么了?”
“父亲……父亲说,要把我送去读书了,要去很远的地方……”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惊一只飞鸟,屋脊之上再无生灵。
——
唐睁开眼睛。
也是少见了,做噩梦梦到的不是那个地下室,而是在那更早之前的事情。
没有血腥,没有绝望,没有恐惧。但既知未来却只能旁观的无力感依然扰得她身心俱疲。
如果当时——
不不不,已经发生了那么久的事情,再想也只是徒增烦恼!
唐甩甩头,似是想要将这魇障彻底驱除自己脑海。
现在,有更紧要的,也更有可能实现的事情要做……
她跳下床,背着包便往外冲,一步作两步地跳下狭窄的楼梯,低头看路的唐却一头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我靠!
后仰的一瞬间,唐紧急死死抓住栅栏门,哗啦啦一阵响后,好歹是靠那生锈了大半的老旧栅栏门稳住了身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李??”
稳住的下一秒,唐便抬头道歉,却意外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的面庞。
李仁常同样一手扶着栅栏门,另一边空荡荡的袖管还在晃动,正眼神复杂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听到唐的道歉声,眼神又落回对方身上。
“唐,你说的有事,就是放着你在那边的住处不住,跑来这地方住在这里?”
唐在最初的诧异和一丝微妙的惊慌后很快冷静下来,“这话说的,说得好像我在那边住得多好似的——住哪儿不是住嘛!倒是你,从哪儿找到的我?哎不对,你快让让,堵在这儿是干什么?”
李仁常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放过她,就着这堵人的姿态一动不动,“猎龙人虽然是个全凭世代积累的资金与人脉存在的组织,但在工资上,也从未亏待过什么吧?我之前就想问了,也没见你在哪儿用钱,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唐不易察觉地僵硬一瞬,推推李仁常依然抓在栅栏门上——或者说,依然拦在她身前的手臂,“以前没见你这么八卦啊,怎么,终于觉醒了新特质?虽然不是不能跟你说啦,但咱换个地方?”
李仁常低头盯了唐半晌,直盯得唐冷汗直冒,才慢慢放下手,“行,去哪儿?”
唐赶紧挤过去站到街上,此时街上没什么人,难怪这几分钟里李仁常堵着门也没被围观。
即便已经背对李仁常,背后那灼热审视的视线依然牢牢钉在她的脊椎骨上。自知这次恐怕肯定是逃不掉了,之前几次提问与行为果然还是引起了怀疑,唐思索再三,一咬牙,转身问道:“李,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李仁常沉沉地与她对视,沉默着没有回答。
时间流逝间偶有路人路过,眼神奇怪地看着这对峙的两人,敬而远之地往外走几步,免得不小心掺和进去。
“你希望,我是为什么而来的?”李仁常这样反问道,又将难题丢回给唐。
但两人都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在唐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在李仁常沉默后不答反问的那一刹那,都已明晰了。
李仁常看过来的目光里没有质问,也没有失望,像是早就料到。
唐被这熟悉的眼神激得一激灵,有些咬牙切齿,“你知道吗,虽然你一直说你和荣不是一路人,你很难真的帮上他什么,但我一直觉得,你们就是一类人——都同样很讨厌。”
那种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又或者是,即便不那么了解,但能接受一切结果的眼神。
李仁常的目光小小地游移一下,“……并不是。荣纪海的那个境界,我也没有达到。”
唐沉默一瞬,“哈……也对……那家伙,肯定又说了什么‘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真正的信任’之类的话,对吧?”她顿一下,又用李仁常听不见的声音嘟囔道:“说了这么多年,这下还真给他说中了……”
“什么?”李仁常走近一点,他直觉那句只能看见唐的口型在动的话,是他想要的答案之一。
“我是说,他猜到了吗?”
李仁常的脚步停住了,语气微妙地再次反问,“猜到什么?”
“……”
唐放弃了交流,眼珠子一转,破釜沉舟道:“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李仁常的神色,“总没有那么急吧,一个故事都听不了?”她怂恿着。
“……行。”
唐松了口气,转身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保上的日期。
快了,只要再有几天……
第57章 第十九天·名字
荣纪海醒来时, 习惯性地先探测休的气息,意外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了窗外,准确来说, 是站在前院的花坛前。
他起身走向窗台, 正好撞见休举起尾巴往土堆上点火。
……等等, 好像不只是土堆了。
他眨眨眼, 又揉了一下,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每个土堆的上方, 都长出了一小节褐色的枝干, 若不细看, 那依然细弱的枝干就凭借颜色完美地融入泥土了, 以至于他第一眼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