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卫生间洗,好冷,”荆平野忽然撞了下应逐星的肩膀,“我们去西四路那边的澡堂吧,里面暖和。白天洗完我今晚去学校就不用和其他人挤了。”
应逐星沉默了会儿,说:“我不去了。”
“现在人不多,你如果怕挤,我们可以找个角落的位置,”荆平野可怜道,“我自己去的话,路上也没人聊天,太没劲了,好哥哥。”
应逐星仍是拒绝:“算了,我没出汗。”
荆平野很怀疑,因为他会热,所以也认为应逐星会热:“我不信,你肯定出汗了。”应逐星刚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柜子里,突然一只手伸进了衣领中,带有冬日的低温,试图往后背探去,应逐星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甩开了荆平野的手。
荆平野的手磕到了门框上,他吃痛地叫了声。
“……你磕到哪里了?”应逐星分辨出了声音,想去拉一下荆平野。但荆平野拍开了应逐星的手,气冲冲地离开,留应逐星一个人在厨房。
小时候这种举动其实很正常,就像会挠彼此痒痒,会故意在冬天把冰冷的手塞进对方的领口里,应逐星也知道,方才荆平野的举动只是玩笑,但应逐星心里有鬼,所以无法从容应对。
应逐星脱下沾水的橡胶手套,敲着盲杖走到客厅。
荆玥正在和黑豆说话,说:“黑豆,坐下,五秒钟不要晃尾巴。”
黑豆应该没有完成任务,因为荆玥道:“哎呀,你一直晃。”
应逐星无法判断荆平野在哪里,叫了声“小野”,没有人理。他于是问荆玥:“你知道你哥哥在哪里吗?”
“在沙发上!”荆玥主动拉着应逐星的手,指向一个方位,“那里。”
应逐星轻轻说了声“谢谢”,走向荆平野所在的方位,盲杖碰到了什么,他听见一声带着愤怒的“哼”,障碍物消失,应该是荆平野收起了脚。
应逐星摸索着坐在沙发上,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坐在地毯上的荆玥抬起头,很好奇地打量沙发上的两人。应逐星与荆平野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但荆平野抱着胳膊,脸色冷冷的,也不理会别人。荆玥看向应逐星,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应逐星说:“因为我惹他不高兴了。”
荆玥非常好奇:“你做什么了?”
“我推了他一下,害得他磕到了。”
“有点坏。”荆玥严肃道。
“你觉得我有什么让他消气的办法吗?”应逐星诚恳地请教荆玥,“我们得去一趟澡堂,如果晚点的话会很挤。”
“我不知道,”荆玥诚实道,“哥哥之前没有生过我的气。”
应逐星说:“那你帮我问问他,如果洗完澡之后,我请他吃关东煮,他会原谅我吗?”
身旁传来了短促的笑声,没有忍住。
“我觉得你可以原谅他吧,”荆玥自作主张地对荆平野说,“一直生气,身体里的气太多,小心会飞走。”
荆平野道:“你才飞走!”
荆平野是不怎么记仇的性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况且对方是应逐星。他踢了一下应逐星的小腿,说:“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应逐星问,“你磕到哪儿了?”
“手!”荆平野坐直了身体,“还是右手,都磕出血了。”
说完磕出血后,荆平野看见应逐星顿了下,脸上出现很明显的紧张,突然摸索着握住了荆平野的右手,慌乱地到处摸,他看不见,只能靠这种方式判断伤势。荆平野忽然感到愧疚,抽回手,说:“没有,我骗你的,就碰了一下,皮肤都没红呢。”
应逐星骤然松懈下来,无奈道:“……小野。”
先前是荆平野稍稍占理,这样骗了人之后,算是持平了。荆平野说:“下回我真要碰瓷你了。我手能有多冰,还给你吓一跳了。”他自己圆上因果,认为冬天的手的确比较凉,应逐星又看不到,吓一跳也正常,兴许以为是蛇呢?
“我原谅你了吧,”荆平野说,“关东煮还算数吗?”
应逐星点点头:“算。”
“那去洗澡吧,”荆平野从沙发上跳下来,对妹妹道,“在家好好写作业,等会儿回来给你带关东煮吃!”
荆玥高高举起手臂:“好耶!”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鸳鸯浴(不是 球评论!
第20章 洗洗
西四路,云波澡堂。
“姨,两个人。”
荆平野递过一张十元纸钞,烫着短卷发的王姨正在剥瓜子,她起身拍了下手,递给他两把挂着钥匙的手环:“来洗澡啊,吃不吃瓜子。”
“不吃了,我手上脏,谢谢姨,”荆平野背着背包,里头装着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品,他摆摆手,“姨我上去了,拜拜!”
云波澡堂已经开了十余年,装修风格仍是千禧年的样式,地上铺着红色的防滑地垫,头顶悬着灯泡。公共浴间设在二楼,上楼需要经过一段陡而高的木质楼梯。
荆平野问:“要我扶着你吗?”
应逐星说:“不用,你在前面走,我听着就行。”
应逐星敲着盲杖碰撞楼梯边缘,另一只手扶着把手,跟在荆平野身后上楼。荆平野很不放心,盯着他的脚,嘴里念叨着“一二一二”,害得应逐星想笑,说:“你在军训吗?”
“好好走,”荆平野训道,“不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