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平野记得清楚:“我妈穿m码,我爸穿43的。——不过你买两份,得花多少钱?”
应逐星顿了下,忽然叹息了声:“这得看你给我多少。”
荆平野这才想起钱在自己这里,立马享受起手握大权的尊贵感:“好的,花钱记得走审批流程。”
虽说钱放在荆平野兜里保管,但并不耽误应逐星使用。只是过程曲折了点,应逐星委托他挑选:“选贵一点的。”
“说句好话,请求我一下。”
应逐星担心周围有人,因而声音放得很轻,显得温柔:“宝贝,行吗?”
荆平野点点头:“准。”
最后选了件白色防晒衣,一双男士运动鞋,加起来近一千。可能是因为自己亲手给出的,荆平野很是心疼,结果临离开,应逐星又选了条丝巾,又花了几百出去。
相比之下,荆平野和妹妹选的礼物都十分单薄,小巫见大巫似的。
荆平野:“以后不能这样买了!太不守财了!”
应逐星:“还有钱的,放心。”
荆平野:“你有私房钱?!”
“没有,没有,”应逐星连忙解释,“是之前我爸留的钱,放在阿姨那里,不在我这儿,不算私房钱。”
荆平野听着“我爸”的字眼,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下。下了公交后,他佯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现在你和你爸还有联系吗?”
“当时他们离婚,他把我丢给我妈之后,我挺记恨他,所以也不肯联系他。后来我妈查出胃癌后,我想联系他来着,但发现他已经换号码了,”应逐星回答得平和,甚至笑了下,“就这样了。”
他像是能看到荆平野的神情:“千万别心疼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但我还是得告诉你,”荆平野小声说,“不会再有人不要你了。”
应逐星扣着他的手,轻声说“好”。
回家后,连同荆玥的康乃馨,礼物一齐放到了主卧的书桌上,叮嘱荆玥提醒爸妈,这才收拾书包返校。
当天晚自习结束后,荆平野专门打了电话过去:“妈,你们看到卧室的礼物了吗?”
他们都有自己的手机,没有排宿舍楼的电话机,但又担心让老师看见,因而在附近草坪处打的。
夏蕾:“看到了,这些都是你买的?”
隐约还能听见荆川的声音:“哎!蕾蕾,你看我穿这鞋,真靓……”
“花是我妹买的,钱包是我买的,防晒服、鞋子和丝巾是我哥买的,”荆平野外放着声音,让应逐星一起听着,“我哥买的合适不?”
荆川抢声:“哎,逐星!正正好!真好看,我感觉我都年轻了——”
荆平野索性将手机塞给应逐星,让他回话。应逐星一下子腰背都挺直了,同两人说着“您喜欢就好”、“对,小野帮我一起挑的”、“没有没有,没花多少钱”,又笑,虽然稍显拘谨,但明显很高兴:“您穿着舒服就行”。
路灯光线照在他握着手机的右手处。荆平野轻轻戳了下小痣,给了应逐星可乘之机,抓住了,应逐星已经是承受不住,小声求助:“你说句话。”
荆平野凑过去:“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应逐星兴许太紧张,下意识也跟着喊了声:“妈,生日——”他一时卡住,但手机另一端夏蕾已经应声:“好好好,都快乐,明天给你们饭卡多充点钱,去吃点好吃的。”
荆平野:“好,爱您!”
挂断电话后,应逐星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荆平野迷茫了会儿,很快反应过来,随口道:“哪里错了?我的妈妈当然就是你的妈妈啊。”
应逐星怔怔的,睫毛明显颤了下。这个久别一年的称呼,在当下似乎又再次具有新的意义。荆平野正收起手机,忽然胳膊被抓住,紧接着应逐星抱住了他,闷声说:“……我为什么会这么幸福呢?”
又说:“我特别爱你。”
荆平野问:“怎么样都爱吗?”
应逐星“嗯”了声。
“回寝迟到写检讨书也爱吗?”
应逐星:“……”
“还抱抱抱,赶紧回宿舍了!”荆平野拉起应逐星的手,“还有一分钟熄灯了!!”
热风吹响树叶,路灯将影子拖得很长,荆平野回头看见应逐星的眼睛,一双浓得纯粹的眼睛,忽然大喊了声“我也爱你”,应逐星笑起来,跟着他一起跑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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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滨城进入热夏,气温高涨。
学校大发慈悲,终于决定在宿舍安装空调。校园论坛里,刚刚毕业的高三学生大吐苦水,说一毕业即装修的厄运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出来。夏蕾给荆平野打了一次电话:“常珂成绩出来了,这回考上了,他爸爸说是志愿填到了南方。”
打电话时他们正在回宿舍的路上,声音是外放的,荆平野正在吃酸条糖,含混不清地“哦”了声。夏蕾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应逐星说:“七月三号就放了。”
今年暑假放得早一点。夏蕾又问他们的近况,之前电话叫过一声“妈”后,应逐星没有怎么叫过这个称呼,不太好意思,但比起先前电话时放松许多。
聊了几句后,店里来了生意,夏蕾嘱咐他们夏天别吃太多冰的,以及好好学习后挂断了电话。
荆平野将酸条糖的另一半分给应逐星:“常珂居然去南方读大学了,南方得有很多大蟑螂吧?我听网上说,南方的蟑螂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