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的泥沼还会在这时候出现——当他怀念她时,他会想起自己有多惨,那些片段瞬间会快速回放,让他重新过一遍,只是这一次更慢,他付出那么多代价,但以后永远也不会有这种生活了。
他的时间不再是原地旋转,而是继续前行,他的人生也不再有令人窒息的静止,不会再日复一日的重复每个痛苦时刻的每一点细节。
他在前行了,向着她前行。
但她突然看起来那么遥远,好像隔着很多道门和门闩,有很多年、很多人、很多生活故事隔在他们之间,像一片片沼泽和森林,他们安静的坐在那么近的位置上,可她是他的吗?
小巴蒂环顾四周,似乎感觉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她的存在,也回荡着他、他的生活、他是如何生活的,回荡着让他痛恨的父亲。
他把父亲甩出脑海,抓着少女的身影不放,好像抓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影子。
不管有多少年、多少人、多少生活故事隔在他们之间,她不能忘记她对他的承诺。
他得找个话题跟主人不经意的提起她,然后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弄到身边…只要说服她的父亲…
伏地魔皱眉看着没有回答的小巴蒂,发现他脸上荡漾着奇怪的笑意,眼神飘忽,他十几年前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每次他在马尔福庄园遇到自己的女儿时,就是如现在这般的表情。
伏地魔:……噢?我的女儿呢?我把她忘了!
伏地魔觉得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也许能让这个本就忠诚的、聪明的仆人更加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
伽蓝:……你杀你爸,我也杀我爸你信不信?
小巴蒂跟着自己的主人离开了这个禁锢了自己十三年的房子,他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
他不像母亲手中的风筝,更像气球,被流光逐渐的充满,逐渐的膨胀,当母亲抓不住手中的气球时,于是他飘散离去,融进茫茫的暮色。
1995年5月27日,禁林。
巴蒂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时不时奔跑起来,他终于抵抗了夺魂咒,趁着看守他的人不备,偷偷跑了出来,但他因为强行挣脱伏地魔的夺魂咒而神志不清,在外面漂泊了一周,长袍的膝部被撕破了,血迹斑斑,脸上也布满伤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
这是霍格沃茨禁林边缘一片幽静的空地,他快要见到邓布利多了,他想对他坦白一切…他要带着儿子去见妻子,跟她忏悔…
这时,他恍恍惚惚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飞得很棒,我看了你的第一个项目。”第一个声音说,他的口音有点奇怪,像保加利亚那些故意刁难他们英国魔法部的官员。
“谢谢,”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看见你,朗斯基假动作,你真——”
突然,树丛中出现了异常动静。
“怎么回事?”克鲁姆疑惑的问。
这时,巴蒂从一棵高高的橡树后面走出来。
他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还打着手势。
“他不是个裁判吗?”克鲁姆问道,“他不是你们魔法部的人吗?”
哈利点了点头,朝巴蒂走去,但巴蒂只是对旁边的一棵树说个不停。
“韦瑟比,你办完这件事之后,就派一只猫头鹰给邓布利多送信,请他确认一下德姆斯特朗参加争霸赛的学生人数,卡卡洛夫捎信说有十二个…”
“克劳奇先生?”哈利说。
“然后再派一只猫头鹰给马克西姆夫人送信,她可能也要增加学生人数,既然卡卡洛夫的人数增加到了十二个,就这么办吧,韦瑟比,行吗?行吗?行...”
巴蒂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棵树,嘴里念叨着,然后,他朝旁边踉跄几步,扑通跪倒在地。
“克劳奇先生?”哈利大声叫道,“你没事吧?”
“邓布利多!”巴蒂暂时清醒了一瞬,一把抓住哈利的长袍,“我要见邓布利多…”
“好的,“哈利说,”只要你先起来,克劳奇先生,我们就去找——”
“我做了一件蠢事,”巴蒂喘着气说,他眼珠向外突出,正滴溜溜的转着,又开始发疯,口水顺着下巴滴落,“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
“起来,克劳奇先生,”哈利很响很清楚的说,“快起来,我带你去见邓布利多!〞
“你是邓布利多的人?”巴蒂问。
“对。“哈利说。
“给邓布利多…提个醒…”
“如果你放开我,我就去找邓布利多,”哈利说道,“放开我,克劳奇先生,我去找他。”
“谢谢你,韦瑟比,你办完那件事后,我想喝一杯茶,我妻子和儿子很快就要来了,我们今晚要和福吉夫妇一起去听音乐会。”
巴蒂对着一棵树滔滔不绝的说开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美丽温柔的妻子和优秀出色的儿子,他的名誉还没有受损,妻子的身体还没有恶化,儿子也不是食死徒。
“是的,我儿子最近通过了全十二门的考试,成绩很令人满意,谢谢你,是的,确实很为他骄傲,好了,如果你能把安道尔魔法部长的那份备忘录拿给我,我大概会有时间起草一封回信…”
“你在这里陪他!”哈利对克鲁姆说,“我去叫邓布利多,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可以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