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时,妻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儿子,一直催促他快些进入阿兹卡班的高塔,但他们刚上岛,福吉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阿洛。”福吉拦住了巴蒂的去路。
巴蒂那个宽大的斗篷突然蠕动起来,他默不作声的解开,阿洛靠在丈夫胸口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阿兹卡班暗无天日的环境,这才在弥漫着绝望的薄雾中看向眼前人。
他长得矮矮胖胖、敦敦实实,一头乱糟糟的灰发,身上的衣服是个奇怪的大杂烩:细条纹的西服、鲜红色的领带、黑色的长斗篷、紫色的尖头靴,胳膊底下还夹着一顶暗绿色的礼帽。
“康纳利,你有什么事?”阿洛冷淡的说。
“我知道你今天要来阿兹卡班探监,”看到她,福吉恐惧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毕竟部里的事儿什么都瞒不过我,我今天来呢,就是还想问你。”
“说吧,还有容我提醒,不是瞒过你,而是巴蒂有探监的权利,部里批准我和他一起,这件事光明正大,合理合规。”阿洛闭上眼睛,疼痛让她紧紧的蹙着眉,必须完全靠在丈夫身上才不会跌倒。
福吉看着她病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满眼心痛,他柔声问道,“阿洛呀,我不怕他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只是我想知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阿洛的语气越来越厌倦,“康纳利,我劝你谨慎一点,这对你的妻子儿子很不公平。”
“后悔嫁给他巴蒂·克劳奇吗?”福吉就像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似的,自顾自的说,“我比他性格好,更能让你开心,甚至我们还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但每次我找机会去看你,你只是一直在说你的儿子,包括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炫耀。”
“我后悔?”阿洛睁开眼睛,那淡淡的湖水绿仿佛结了冰一样,近乎残忍的看着福吉,“我没有一刻后悔过,就算我的儿子堕落了,但嫁给巴蒂,是我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你凭什么和巴蒂比?”她冷淡的话语像一把尖刀戳进了福吉的心脏,“每次上了一线战场,你都是躲在最后面的那个,把所有危险的任务推给巴蒂,他的职位是靠自己的功勋和伤疤换来的,你呢?福吉家族在后面给你使了多大劲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把你的孩子扔进阿兹卡班!”福吉那张圆圆的脸涨红了,他大声喊道,“如果你嫁给我,我才不会整天忙工作的事,让你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着!”
“那你跟我说这些话,对你的妻子公平吗?”阿洛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耽误我时间,康纳利,哪怕你再问一万遍,我也是这个答案,我爱他,我愿意在家里等他。”
“你会后悔的!阿洛!”福吉不甘心的嚷道,他的脖子因为怒吼而在颤抖,“你现在也只能嘴硬了!”
“我才不会后悔,但是,如果这么想会让你好受一点,那你随便吧,巴蒂不会在意的。”阿洛恹恹的说完,示意丈夫把斗篷系上。
巴蒂又把她裹紧,两人进了阿兹卡班,没再看福吉一眼。
“真的不后悔吗?”上楼梯时,巴蒂不可避免的被摄魂怪带来的恐惧与虚无所影响,他问出了这些年压在内心深处的话,“如果不曾跟我相遇,也许你的人生会不一样。”
“我11岁时在火车上遇到你,到现在已经28个年头,”巴蒂看不到妻子的表情,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除了你误会我的那半年,其他时间我都很快乐,我们在一起时,你有多快乐,我就有多快乐。”
阿洛喃喃的说,“巴蒂,我在想,是不是每个人一生中的快乐都是有定量的,因为我太过快乐,超出命运的负荷,所以它才会让我在临死之前经历痛苦,但是没关系,正因为我的快乐太多,我确信我可以抵抗摄魂怪。”
“怎么会后悔呢?我会为儿子的事后悔,但不会为嫁给你而后悔…若有来生…我希望…我希望我还能遇到你…”
真正的爱情一生只能经历一次,有时太早,有时太迟,而其他时候则总是有几分蓄意的。
巴蒂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甚至希望这段楼梯没有尽头,他不想与她、他的爱、他的一部分身体告别,他想告诉她:如果可以,我不要来生,我想要这辈子,我仍然记得小时候的我们,记得第一天见到你的场景。
但现在,他就像错过了那班火车的人,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汽笛声响起,火车载着她逐渐远离,而他则木然不动,站在原处,身影愈来愈小,直到消失不见。
就算她注定离不开这座高塔,他还是渴望在他踏上穿过庭院的路时,她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回响扑进他怀里,他回来了,她在家里,世界又变得完整了。
一件毛衣落在巴蒂身上,他看向妻子,她已经拿出了更多的暗绿色毛线团,织针在她四周咔哒咔哒的飞舞着。
“怎么样,我找了好几本编织的书,觉得这个花样最适合你,亲爱的,穿在袍子里面,就现在,我觉得灰色很适合你,这件绿色的我要送给爸爸。”
那双温柔的手伸了过来,轻轻脱掉他的外袍,又把毛衣套在他头上,“巴蒂,把手伸进去,好…就是这样…我很喜欢…它跟你的西装斗篷也很配…”
巴蒂觉得自己又像她的模特娃娃了,儿子长大后,她就喜欢去麻瓜界买衣服,把两个巴蒂·克劳奇指挥的团团转,让他们一遍一遍试各种斗篷和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