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还在璃月时的日子。
实际上而言,罗莎琳不在意神明,傲慢如她,躯体之内的烈火甚至都能将她自己所点燃。
她也并不是觉得那个神明有多讨人喜欢,只是在某一刻,怜爱的女皇望着她,悄然的诉说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也将自己点燃了,把血与肉都化为了炙热的烈火。
可那人与自己不同——罗莎琳为了不甘而燃烧,最终飞蛾扑火,险些毙命。
可那个人却从火焰里走了出来,烧干净了血肉,狼狈不堪的笑着…却成了浴火重生的凤凰,得了另一种新生。
“…只要我依然愤怒,乃至这个世界都会化为火焰的燃料,将一切都焚尽。”
她说着,视线放到了别处。
雾气中,好像有斑驳的影子向她走来。
曾经日日夜夜等待爱人的少女手捧着情书,一个又一个的黄昏中,一颗心里揣的满是爱意。
就像是在璃月的高处向下望的时候,以前她也牵过爱人的手,同爱的人一起走在路上,逛着一路的繁华…就像是可悲的散兵和那个可悲的神明一样。
我也是可悲之人…
罗莎琳的心里有一道发涩的声音,那个依然年轻的她直到如今都还在心底的最深处哭泣着。
哪怕每一滴泪都被烧干了,什么也都哭不出来了,可悲伤依然无法被冰雪所冻结。
就像现在。
莫名其妙得到神明的关注,她一瞬间想笑,又突然感觉到了无力感,而后是又一次的嘲讽自己、更嘲讽世上的一切。
迟来的救济实在是太晚了。
罗莎琳想:那种轻贱的东子她才不要,她绝不是散兵那种易碎的花瓶…
既然这道路满是烈火,她便身披冰雪前行,既然这道路注定无法回头——无妨,她的灵柩也足够容纳下整个旧世界了。
冷哼一声,罗莎琳离开了这里。
至此再无归期。
“她…”流浪者顿了顿,语气有些发涩,“她其实也很悲伤吧。”
“诶。”派蒙一楞,“女士在悲伤吗?她看起来很好…?不过…那个神明是谁?”
小家伙并不懂那些傲骨之下的悲痛,她还太过年轻,太过天真,被旅行者当妹妹一样宠着,未见过这些,也未被世俗所染指。
但空却不相同。
他依然在看着流浪者,看着那个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思考着什么的人儿。
旅行者明白,散兵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才说这种话的吧。他本身就是极度敏感的人。
本质上而言,他共情的能力不低于任何人…因为他什么都经历过了。
但似乎已经有所不同了。
他有了牵挂,和空在以前世界里见过的他不一样了…这样的他…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空不禁困惑。
在散兵跳入世界树时,他曾下意识的阻拦过,可是被他打断了。
那个临在向世界之下坠落的少年反而回头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那时的他动了动嘴唇,留下了一个唇语,空记得…他知道那个唇语是什么,是在讲什么,他知道。
——告诉她,来见我。
悲伤的情绪被随意的笑容所掩盖,少年的衣摆随着动作扬起,他毫不犹豫的进入了世界树…
在空的眼前,那人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便落下来。毫无重量…就这么突然的决定从世界消失。
抬起眼,空这才从短暂的回忆中脱身,道:“是她?”
“是的,她就是春澜,即现任愚人众所谓的第十三执行官…也是第零位的执行官。”
纳西妲解释:“不过看来,在真正的故事里她只是散兵身边的一位随行官…”
“阴谋并未在此地破灭,我们仍然要经历接下来的事情。”她继续说,询问着少年,“流浪者,你还能坚持吗。”
“可以…请不要担心我。”流浪者轻轻的说道。
于是,他们便踏入下一段记忆。
在这期间,穿行至连接记忆的狭廊,无数的记忆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打开了。
他们蜂拥而至——
最初是天际飞来的小鸟,被倾奇者捧于自己的掌心;而后是烈火中消散的身影,在他的耳侧留下了轻柔的祝福…
“要自由啊,倾奇者。”
“——可别被禁锢住了。”
“像只小鸟一样在世界飞翔吧,替代我去看看天空,或者…再带着我一起去看看吧。”
那些在潜意识中被封存的话语溢了出来,一句不差的流入了他的耳朵。
最终…是走出时间与深渊的影子、是身形纤瘦的少女,在一刹那的抬眸。
“我的大人,你醒了吗?”她这样笑了下,金色的眼睛填满了温柔的情绪。
少女的膝上放了本书,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向记忆里的散兵靠近了,这般柔和的捧起他的脸。
“在做噩梦啊…”
流浪者看见她笑着揽住了那人,随意的便载进了他的怀里。
这就像是一个太过平常的午后,少女拉住了少年的手,只是感知着彼此的温度,安心的感觉就涌了上来,驱散了梦中的迷雾。
“这是我刚才…在你记忆最深处发现的东西。”纳西妲这才开口,“…是你所珍藏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