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的工匠不如繁华之地,少府给魏商派了十五个工匠跟随。魏商和赵常的头衔是新鲜出炉从未有过的官职,呼为“工商使”,秩同县令,却可在一郡之地方便行事。
权责与县令甚至太守都有重叠的地方,但具体的事务,只以所持诏书为准,工商使在自己的事务上有优先权,地方上需给以配合。魏商很快找县令要了块荒地,拨了些隶臣来干活。把地方整理出来之后,他一边让县里借来的工匠与他带来的工匠学习,分成三组,一组做羊毛梳理机、一组做纺纱机,一组制作织机。
另一边也没闲等着,除了带人收羊毛存放之外,在空地上先隔出一块地方把简单的厂房盖好,带人在这里做肥皂。
边郡与匈奴虽然刚刚打过仗,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往来。魏商没有找县令,而是向刚被刘彻从庶人重新任用为太守,到上谷郡上任的李广求助,找了几个熟悉商路的人,去向他们有所往来的匈奴部落联系,要向他们买天然碱。
他不确定能不能买到,所以眼下里用草木灰来做的。至于油脂,此地羊多于猪,因地制宜,就用羊油来做。至于还需要用到的石灰石,本地就产,反而是最易得的。
这也没怎么保密,赵良没事会过来看看,见这东西只是用来清洁,却要用上羊油,一时间咋舌不已,连连摇头,道:“就是我家都不愿意买它用,这生意要亏。”
魏商没有完全脱离生产,甚至自己也在亲自制作,见赵良来了他才洗手迎接,听准岳父这样说,他笑着取出一块香皂,又说了价格。赵良嗅了嗅,转而喜悦:“贤婿!这生意可还与人合作?若是这样,倒是做得。”
时下有钱人又不用亲自洗衣,也不怎么容易脏手,肥皂对他们的吸引力一般,穷人却又买不起。中间阶层人数不足,不足以撑起肥皂的市场。
但香皂就不一样了。
有钱人活得就是个面子,肥皂的价格不上不下,显不出面子,但有了香气就不一样了,虽说价格翻了几倍,却在上层社会打开了市场。
可让赵良失望的是,魏商却说上谷郡这里的肥皂作坊不产香皂。
“香露要从花中提炼,上谷郡不合适。小婿在这里做肥皂,也不是为了卖它。”
他愿意承受羊油的价格做不太好卖的肥皂,当然不是为了在上谷郡这样人少富人更少的地方另辟蹊径打开市场,而是为了用皂液清洗羊毛。
现在羊毛已经收上来了,还是赵良出马,帮着在乡间叫人领羊毛回去洗。
边郡多战事。就算本地没有直接受到匈奴侵扰,但家中子弟从军抗敌,也造就了许多孤寡之家。永宁里仅是没再嫁的寡妇人家就有七户,因着男丁死得多,这些守寡的女子也没找到合适人家再嫁。其中三家有产业,还算好,另有四户母家和婆家都不富裕,生活就颇为困苦。
这天,带着一个女儿守寡的何氏正要去浣衣,常与她来往,同样守寡的金氏欢喜地把她堵在门口,风风火火地拉着她就跑。
何氏性子温婉,不像金氏泼辣,一向没什么主见。这会被她拉着跑,嘴上说“你慢些有事先说”,却抗不过对方的力气,到底是跟着小跑过去。
金氏一口气带她冲到里典家,那里已经有人围着了。何氏碰到这种场面都默默退后,金氏却是挽着袖子粗着嗓子喝叫:“让让,让我们进去,还跟我们寡妇人家争吗!”
要脸的都闪开了,叫金氏拉着何氏站到了里典跟前,立刻又变了一副笑脸,带着谄媚讨好地问:“里典,可不能漏了我们呐。”
里典知道她是个能舍下脸的泼辣货色,没好气地道:“这活要做的都有,你抢什么抢。”
不理她了,他臭着脸继续道:“现在就是要个屋子,官府给锅,给钱买石炭烧。谁家愿意借屋子出来,也不白借,一个月给四十钱。”
金氏立刻又拽着何氏向前一步,几乎杵到里典脸上了:“我,我们家有空屋!”
一圈人低声哄笑起来,里典也实在没法了,看确实没人争,就指了指她们,“罢了,就便宜你们了。”
金氏嘻笑着:“旁人家也没空闲的屋啊。”
这倒是。有钱人不接这差事,才不乐意为了区区四十钱让人进自己家。穷人家屋舍少,人口稍多就腾不出地方。
她和何氏婆家都没有长辈在了,她自己没孩子,何氏就一个女儿,这才能腾出地方来挣这钱。不过也不是就她俩能挣,还是因为她们都是寡妇,刚才她都那样说了,家境稍好的确实不好意思开口了。
何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人已经散了,金氏得意洋洋地跟她说:“里典还怪我抢,不抢能挣这四十钱?”
“到底做何事?”
“你可真是,没事多出来走动,别老闷在屋里。大伙都知道了,就你在家做针线,什么也不知道。好像是官府收了羊毛不知要做什么,分给我们洗羊毛呐。洗一斤也给十钱,可不比浣衣强多了。”
何氏这才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自己一算,借屋子的四十钱,洗羊毛也不知怎么个洗法,二十钱总是能赚到的吧?这行当做得!
没几天,羊毛收上来,每里让出个人去学,回头洗了不合格可是不收的。这事主要是家里的女人做,别人犹豫不敢,金氏胆大,主动跟里典说自己去学。这事说简单吧,也不是直接拿水洗就成的,但说难其实也不难,金氏没几天就回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成车成车的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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