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心中一动,长久以来隐隐的懊恼被四子戳了个正着,令他不由得生出郁气,但随即又压了下去,假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二郎天命在身,不是你能说的。四郎,大势已定,你不要生事了。若是大郎叫你撺掇得起了心思,我也是要给你论罪的。”
李元吉气打心头起,呼一下站起来,强忍着行礼退下。
大哥那他怎么没去,但是大哥跟父亲一样,被李世民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吓破了胆!
不就是臂上有玉玺的印记么,不就是有了些奇遇,凭空取物,拿出许多神奇的东西么。
李世民就是凭那些东西抢到了太子的位置,算什么本事。李元吉骑马出宫,牙咬得格格作响,这些东西要是给他,他也行。
越想越不甘心,李元吉带住马,在街上驻足片刻,吩咐左右:“去齐王府上。”
李建成没有被封秦王,而是封的齐王,李元吉自然也做不了齐王,封了吴王,李玄霸封了楚王,李智云封了越王。
这几年天下未定,李世民出征在外的时候多,回洛阳休息的时间短,李元吉对这个太子二哥越发没有实感,总觉得父亲之下就应该是大哥李建成做主。
而李建成之下,不就是他么,凭什么……凭什么他生得晚,就不让他有帮助父亲起兵的机会,不让他有做太子坐江山的机会。
他们兄弟原本都住在宫里,李渊仍然希望每个儿子都在他身边生活,是皇后阻止了这件事,把儿子们都打发出宫居住,只有太子住在宫里。
对此李元吉也同样愤怒,觉得又是李世民在母亲那怂恿的,就是不想让他们留在宫里。
李元吉转向齐王府。他们兄弟之间不拘礼,平常入府说是通报,其实他往往直接登堂入室,也不讲究什么。今天被拦了一下,李元吉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不高兴了,正要发作,就听人说是那些开了工厂的氏族派人来向李建成说事。
李元吉眼珠一转,没有勉强,而是到偏厅等候。
等他喝了一肚子水,吃点心都吃饱之后,李建成才让人邀他去相见,这时客人都已经散了,李建成面露疲色,在兄弟面前不再强撑,扶着凭几轻轻揉着眉心。
李元吉大马金刀地一坐,大大咧咧地道:“大哥允了他们吧。”
李建成手一顿,放下斥道:“你知道什么,就敢说允了。”
李元吉哈了一声,不屑地道:“不就是来给犯事的人求情么。”
李建成叹气:“阿耶那边都没松口,我怎么好答应。”
“阿耶哪里是没松口,是没拗得过二哥!”
李元吉嚷了起来:“他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以后怎么会把大哥你放在眼里!”
“你给我闭嘴!”
李建成头疼,狠狠瞪了这个不安份的四弟一眼。李元吉小时候知道自己要依附长兄生活,对大哥十分敬畏,但现在心态不一样了。
做不了皇帝,齐王吴王,还不都一样么,一样是为人臣子,一样是宗室大王。如果他有机会,他也能君临天下,不管是兄长还是兄弟,都要伏在他的脚下。
李元吉迎着大哥严厉的视线,昂头继续道:“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求情其实是小事,他们求的是财。他们从二哥手里学过去的技术,办了厂要分三成利给朝廷,又要交税。刀在二哥手上,这两笔钱赖不掉,可是二哥说的那些什么给工匠的福利保障,岂不是割他们的肉?那些纺织厂机器厂的机器一开,就跟铸钱也没什么两样了,生生要割去一成给那些穷鬼,谁能乐意?”
李建成也不觉点了点头。
这些厂,他们李氏自己当然也不会错过,同样有份。李氏宗亲也不样不乐意,但奈何现在家里是李世民说了算。
矛盾出来之后,朝堂上一场争吵,连李渊都没拗得过他的太子。
谁让太子有兵权呢,李建成不止一次懊恼。如果早知道天下大乱,如果早知道父亲有问鼎之心,如果早知道他们一家有这样的造化,他哪会在府中等着继承爵位,还不早早设法投军搏个出身么。
唉,不过转念一想,连父亲都那么晚才得到带兵的机会,他又从哪弄机会去。二弟折腾出来的事,是他想也想不到的,又怎么能比。
谁让二弟有天命呢。
每次一念及此,李建成就灰心了,对放肆的四弟也只是摆摆手,不想听他说话,准备叫人送客了。
李元吉却不肯走,他不是第一次鼓动大哥,知道没点实在的东西,必然无法说动他,今天借着各家求财的风,他要再试一次。
“大哥,你看看,从关中到山东,哪一家不想让工厂的工匠都签了身契,留在自家听用?偏二哥不许!要说给他们好处,签了身契自会给。可是不签身契,说走就能走,还要给那么高的工钱。卢氏厂里断了手指的那几个,花大价钱赔了就罢了,以后还得养着人,这又凭什么?”
李建成不觉点了点头。李元吉深感振奋,舔了下嘴唇,再接再厉地道:“二哥成天在外面打仗,叫魏徵查这些事,那魏老道也是个古怪性子,真就往死里查。各家减了工钱削了奖金少给赔偿的事被他查出来,只好拿管事的族人顶罪。顶罪事小,以后不好办事才是麻烦。大哥,他们来求情,哪是真的为那些人求情,是求你出头呢!”
“我怎么出头。”李建成也暴躁起来了,狠狠一拂,将面前桌案上的杯盘全扫落在地,胸中一口闷气难消:“我说话顶什么用,他们想把我架起来,你也想把我架起来?”
<a href="https:///tuijian/guchuanjin/">古穿今 <a href="https:///zuozhe/omx.html" title="南林烟" target="_blank">南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