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喵呜,喵呜!喵喵喵——”
“小绫姐,我,我现在就去喊大夫——”
“小绫姐,水来了!”
一片混乱中,阿意隐约能够听到小绫几人说话的声音,也知晓自己怕是被梦给魇住了,但是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石头般根本睁不开,胸口的恶心感也越来越严重。
到了最后,反倒是那声春雷响声,才陡然将她从被困中解救了出来——
小绫一见阿意终于睁开了眼,马上将小英子手中的水接了过来,“姑娘,漱漱口?”
口中过了几遍温水,阿意才觉得梦中的那股药味散了些。
她额头上满是汗,小绫生怕这般吹了风感了风寒,扶着阿意靠在床头软枕上后,便忙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被子一拉,适才挤在阿意腰侧的万万也跟着向着爬了爬,舌尖舔着阿意的手心,喵呜喵呜地叫。
小绫怕这声响吵得阿意烦,正要让丫鬟将万万先抱出去,却见阿意微微低了头,摸了摸万万的脑袋,“乖——”
这声音虚弱中还带着几分哑意,小绫忍住心疼,转过头又催促了遍,“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大夫来时,阿意正微微阖着眼回忆梦境。
隐隐约约中,想起梦境中的那日好似也是雨天,孙嬷嬷把她喊醒喂药,她被药味冲到,吐得胃中泛酸搅疼,到了最后孙嬷嬷自己也害怕了,喊了人去请老夫人,只是——
“大夫,人如何了?还望您仔细给瞧瞧,这孩子自小就身子弱,怕苦,如今又是刚从南方回京不久,也不知是不是饮食不合,劳烦您开药时……”
一道屏风之隔,外面的人影隐约能瞧见几分,似是匆匆忙忙穿了衣裳就直奔这明月院而来的,说话间满是对小辈的关切。
阿意侧眸瞧了几眼,忽然觉出几丝好笑来。
梦境中的那日,老夫人可不是这般作态,她疼到昏厥过去时,也没见过老夫人的影子。
屏风之外,姜老夫人嘱咐完大夫后,又忙不迭来看阿意,“可好些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今日祖母已经让人去寻了会做南方菜的厨子,你想吃什么?明日祖母让那厨子——”
说了半晌,却一句回应也没听着,姜老夫人话头忍不住顿了顿,面上关切也有了几分勉强,“咳咳,这院中住着可还适应?若是缺什么,尽管同祖母说,咱们姜家这一辈只有你一个孩子,祖母自是——”
但她话还没说完,却见倚在床头的少女眼眸微垂,慵懒打了个哈欠。
“你——你这孩子可是困了?”姜老夫人压住怒气,“那祖母就先回去了,待明日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将要转身走时,却忽然听得床上人终于有了回应,只是一开口却让她神色顿时僵了僵,
“雨天路滑,祖母当心别摔着了。”
一出了明月院,姜老夫人神色瞬间愣冷了下来。
这丫头,小时候性子和她娘简直一个样,去了顺江府几年回来,她还当性子变得温婉了些,谁知竟是半点儿也没变。
就刚刚那个样子,那里有半点儿晚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她诅咒自己路上摔一跤呢!
也就成儿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仕途上都没有什么长进,不然自己都这般年纪了何至于还要舔着脸冒雨来看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一心愤愤,偏偏还没回到院子,半途中就感到右腿吹了点风后又开始像针扎般地疼痛起来,一个不察,险些崴倒在石板上。
春秀一惊,忙张罗着喊人过来扶着——
主院里,张宝珠被雷声吵醒后左右睡不着,干脆让丫鬟点了灯倚在床头看话本子,听着了外面的动静时,忍不住冷笑了声,“这老婆子,怕是又去明月院里献殷勤去了——”
丫鬟银笛听得皱眉,忙打断道,“夫人冷不冷?奴婢再去换了汤婆子来?”
张宝珠摆摆手,“得了,我就是说几句又怎么了?谅她就是听着了也不敢对我如何,我爹是说了从此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但我要是真死了,她姜家也未必好过!”
“呸呸,”银笛一听,忙扭过头作势赶走这不吉利的话,“哪来这么多生的死的,夫人且莫要再说了!”
张宝珠呵了声,还欲再说,一抬眸瞧见银笛脸上掩不住的关切,心头一酸,将手中话本子随手扔到一旁,翻身面向着内侧躺下了,“没意思,都去睡了吧。”
银笛小心将被角掖了掖,心中叹气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得先将灯熄了,正要去外间躺下时,却又听得床帐内开口道,“去大爷那儿看看,要不要添床被子。”
银笛应了声往书房处去,半途中被这潮湿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这主院中的梁柱,蓦得觉出几分凄凉来。
……
阿意这一病,院子里的丫鬟嬷嬷统统紧张了起来,反倒是阿意自己,因为借着昨日的梦境竟想起了一点旧事而心情不错。
来之前她还特意问过姚大夫,小时因为起热忘却的事情还有没有可能再想起来,当时姚大夫虽未说一定能,但是也没说不能嘛,这不,昨日在姜府宅子里小逛了一圈,晚上就做了相关的梦。
若非今日下了雨,她还要再出去逛一逛才成!
哎,其实下着雨也不是不能出去,你说是不是,万万?
阿意挠了挠怀中猫咪的下巴,“你要是也赞同的话,就喵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