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无恙,似是已经将要说的话都说了,只是回宫后将要到了自己所住的长安殿时,突然摆摆手道,“到南亭里坐一会再回去吧。”
唉,昭儿这小子肯定在自己住处等着自己回去,自己直接这般回去了,怕是不好向他“交差”——
此时此刻,长安殿中——
无人对弈,燕昭自己同时执了黑棋白棋,只是落子落到一半时神思便不知飘向了何处。
直到文成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附耳道,“殿下,前几日钟朗一直到处在找的人是被陆岑截去了,咱们要不要将人要到咱们这?”
燕昭眸色诧异一瞬,“还活着?”
文成犹豫了瞬,实话实说,“……还不能确定。”
燕昭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思索片刻,最后摇摇头道,“不必。”
当初在顺江府时,他尚且不知晓陆岑和阿意娘亲之间有过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如今看来,似乎并不简单。
但无论是什么往事他都不管,从头到尾,他在乎只有阿意一个。
像今日那般想要拿阿意作筏子的姜氏母子,便当死。
至于陆岑——
燕昭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继续盯着,若是陆岑未把人杀了,你们就把人连同陆岑都一起杀了。”
文成忙应下,“奴才听令。”
“皇兄还未回?”
“奴才,奴才适才看见靖安王殿下的轿子到了殿门口又去了别处了——”
……
陆府——
在层层别院之后,还另有一个隐蔽的暗道。
暗道中只点了一盏灯,有了这一处的光亮反倒是将整个暗道都衬得更加阴暗来。
角落里,瘫在地上的不是孙嬷嬷还能是谁?
一见有人出现了,孙嬷嬷下意识抬起头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先是寒光四溢的箭头——
孙嬷嬷一个激灵,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跪下便连连求饶,
“求大人放我一命,我,我可以给大人作证,我是证人,我在姜府照顾姑娘时亲耳听大爷喝醉酒后说的,说姑娘——”
后面的话已是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一箭,穿透胸腔,绝无存还的可能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京中某偷偷摸摸的小赌场里,有人发现一男子失足掉入粪坑窒息身亡,忙报到了官府。
经调查,该男子母孙氏,父不详,曾因犯故意纵火罪被押往渡江一带修建水渠,如今算来,刑期尚且未满,一年前不知何故被提前释放,返回京城,无业,沉迷赌博,钱财来向不知。
当然,这些全部查清之际已是几天之后了,此刻人也就才被打捞上来,官差仵作等一众人跟在引路人之后前去查看——
半途中,捕头瞧见赵肃,忙恭敬行礼,“卑职见过赵大人!”
赵肃摆摆手,“有差事就别多礼了,去忙去吧!”
说罢,自己先一步绕过街角,进了邀仙楼,装模作样吩咐小二几句,熟练上了楼不见了踪影——
潘延正躺在摇椅上看最近新得到的一本食谱,见人这样急匆匆地冲进来,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小子今年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还这般冒冒失失的?”
若是往日,赵肃一听这话必定先整整仪容,反思反思自己,但今日可来不及了,气息未定便开口道,“潘师傅,出大事了!”
“什么事?”
“大人,”赵肃压低了些声音,“大人他把姜家那母子俩都杀了!还是当着太子的面动的手,潘师傅,你说太子会不会追究大人的责任啊?”
他的确是急得冒汗,毕竟这事儿往小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圣上办事的人谁手底下绝对的干净?但皇家的人,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就挑着这件事来找大人的麻烦呢?
赵肃一口气将心中担忧说了个干净,等着潘延来给出出主意,可是等了良久,却见潘延只是问道,“大人如今人在哪儿?”
“在府里——”说起这个,赵肃更是发愁,“大人昨晚上就一夜未睡,今日直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潘师傅,你说大人心里到底有什么心事啊?最近没听说朝堂上有什么事啊?”
潘延被他吵得脑瓜子嗡嗡的,见状压压手,“得了,既然当时太子在场却将大人放了,那就说明这个事过去了,你也别管了,更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他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赵肃见状,忙跟了过去,“潘师傅,您去哪儿?”
“不是说大人一直未吃东西么?我去做点儿点心,等会儿你回去带给大人——”
啊?
赵肃一听这话当即摇了摇头,“潘师傅,不用麻烦了,大人从不吃这些的!”
一个时辰后——
陆府,书房门外。
赵肃看着手中拎着的食盒,来来回回犹豫许久才小心敲了敲门,“大人,小的从邀仙楼带了些点心过来——”
话还未说完,便被屋中人冷冽的眼神冻住了身形。
赵肃忍住缩走的冲动,将潘师傅告诉自己的法子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了多遍,最后一咬牙,想着反正来都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大人,邀仙楼的潘师傅说这点心味道不错,钟家的四姑娘就格外喜欢这一款,要不您先尝尝,说不定也对胃口?”
他这话说出口时着实感觉半点底气也没有,钟四姑娘难不成是什么点心评鉴高手不成?她喜欢的大人就会愿意尝尝?唉,可潘师傅只告诉了他这样说,也没说个缘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