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时对上徐子澜那晴朗温润眉眼中的喜色,硬是憋不出一句绝情的话。
转身的瞬间,耳廓传来一到闷声低吼:“他时日不多了。”
宋弋清执拗,论实力,晏无邪指定是打不过宋弋清的,只得抛硬软言:“他跟你不一样,三百年前修仙,以凡人之躯达天人之境本就是逆天而为,他能存活到现在,全凭对你的念想吊着一口气,你真的不去看他最后一眼、要让他死不瞑目吗?”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算他是为我修道的,又与我何干?普天之下,那么多人以书祈珒为楷模,为他修道之人数不胜数,难道书祈珒就得为他们所有人揽责吗?”宋弋清嘴硬心软,愈踌躇愈慨叹,便愈狠不下心。
戚明轩猛然想起什么,眉峰紧拧,抬手止住正在争执的两人:“等等,青阳?活了三百年?你们说的,不会是……晏无烬吧?”
两人一致沉默,更是让戚明轩确信了这点,但还是难以置信:“还真是晏无烬?”
再看向宋弋清时,戚明轩表情诡异又敬佩,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晏无烬这个名字。
等到人脚步再挪之时,晏无邪又是一声浑厚又嘶哑的愤吼:“宋弋清!”
“我不管你们当年谁对谁有亏欠,但他只想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去见他。”
“求你!”
能让不甘屈居人下,野心勃勃想要争储的晏无邪说出求这个字,不仅徐子澜他们,宋弋清也愣神呆怔了。
一路同行十余日,徐子澜也深知晏无邪是怎样之人,晏无邪倨傲孤冷,此刻这般,徐子澜难免有所触动。
“宋姑娘,巍冥山,好像就在青阳西部边界处,去青阳国都只需多耽搁两日。”
戚明轩:“要不就去吧。这样,这一路上所有花销,小爷我包了,一定让你们潇洒快活、享天人之尊。”
暗离蔑视着戚明轩:“你也要去?”
回想自己捅的那一剑,戚明轩对上暗离竟心虚至极:“凑个热闹嘛,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青阳呢,顺便……”
眼神在宋弋清和晏无邪之间来回流转,本就不太精明,更显呆傻。
一群人同气连枝,倒显得宋弋清不近人情了。
三百年,晏无烬竟然活了三百年了。
宋弋清同身旁的轻尘吩咐:“走吧。”
晏无邪从未如如今这刻这般喜若癫狂,宋弋清同意了?她答应跟自己回青阳?
几人离开泽屿后,赶在日暮之前入了宁城,许是受泽屿庇护,宁城繁盛华贵、人流不息,比墨澹国都还昌盛些许。
而作为一个言之有信之人,戚明轩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许诺,瞅着东西便问宋弋清:“这东西喜欢吗?给你买一个?”
“不用。”宋弋清多次拒绝,戚明轩一腔热血都被浇灭得只剩下一簇火星儿了。
“你怎么什么都喜欢?也太难讨好了吧!”宋弋清看着模样温柔似水,但内心却高墙堆砌,硬如磐石。
戚明轩转而对暗离:“那你呢,喜欢什么?小爷给你买。”
暗离原本走马观花,蓦然有人轻撞了下她的手肘,她想不到有一日,会有人问她喜欢什么,虽然那个傻里傻气的纨绔小侯爷对她并无情谊。
暗离随手一指:“这个,可以吗?”
最后三字从她口中说出几近颤抖又祈求,卑微得哽咽。
戚明轩并未察觉,只一门心思掏荷包:“哪一个,这个小人偶吗?”
随之,戚明轩对着那小人就是满嘴嫌弃:“这东西也太丑了吧?你竟然喜欢这样的,我看着也没什么好看之处?”
在暗离落寞自嘲时,男子却停了嫌语:“多少钱?”
“一两银子。”
戚明轩挑了另外一个能勉强入他眼的:“再把这个也给她拿上。”
暗离阴沉的杏眼猛然一抬,对上戚明轩那天真浪漫的俊逸容颜,心中五味杂陈。
傻子,这么个破烂小东西可不值一两银子,店家只是欺戚明轩衣着华贵讹他的。
付钱之后,戚明轩再回头之时,已失了宋弋清他们几人的踪影:“欸,人呢?”
“各位公子,可要算命。”
一白胡子老头拦去了宋弋清他们的去路,老者精神矍铄,笑得慈眉善,身上那股气质,看着就与人亲近。
宋弋清皎洁姣好的面上冰冷无比:“我不信命!”
对此,老者先是仰天捋着胡子笑笑,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那我便先帮姑娘算算。”
说着,不等宋弋清拒绝,强势挽留:“老朽见姑娘眉目含情,想来情缘颇厚;菩提之相是多情大爱之人;仙气深厚如有得道成仙之缘,实属大凶之兆。”
“大凶?”徐子澜原本听着浅眠那些赞语,以为是吉祥之兆,哪知人蹦出来一句大凶。
“你不是说她有情有爱还能成仙吗?”
老者笑笑,五官凑往一块:“只说有仙缘,凡事能不能成也得讲究机缘的。我看这位公子,一身正骨、神清气朗,也是与仙道有缘之人。”
再一看,更是装模作样:“哎呀,也是大凶之兆啊。”
“公子命里有劫,与一人恩怨纠葛甚深,如若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恐仙缘受损,难登大道。”
徐子澜:“……”
顺着徐子澜右侧而去,是一位矮了半头的轻尘,轻尘冷漠道:“不用,我也不信命。”
徐子澜:“难不成他也有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