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人有言外之意,且一脸诡诈,戚沢也难以定气:“你什么意思?”
戚若风笑意狂妄,恨不得仰天长啸来以示得意:“我什么意思?自然是你最喜欢的人,要成你的庶母了。”
话音刚落,戚沢那张满是淤青的脸尽是杀意,字字切齿含恨:“你说什么?”
“如此一位天姿国色的女子,整日在父皇跟前儿走动,父皇何种品性?久病缠身都还要夜夜春宵,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君子,要他如何能不动心?”
“太子哥哥最重孝道,已经奏请父皇,择日便封宋弋清为官女子,最下等的嫔妃,入后宫,为父皇祈福了。”
“她如此精通道法,想来也是福泽深厚之人,由她同父皇交合,必定比你出宫给父皇祈福灵验得多,你说是不是?”
戚沢眼底寒光四溢,锋利的冷芒如剑如刃,滔天恨意倾注在眼前之人身上,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戚若风!”
咬出这三字时,他的齿关已然颤抖不止了。
“届时,我就不信,他们几人敢抗旨不遵?”
“倘若他们真如此不识好歹,你觉得,单凭他们,能不能从这数十万禁军的皇城内厮杀出去?又或者……”
清癯修长的指尖朝下,布满诡诈的脸更是快意:“就在这儿,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便是无穷不仅的畅快笑声,刺人耳骨,让人心底寒凉,却眸光火热。
戚沢无需思忖便已妥协:“你究竟要如何?”
“我如何?”
戚若风每一个表情,都极尽扭曲与恶劣,宛若癫狂。
“我本不想如何,我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是她偏要来横插一脚的,她太多管闲事了。”
“不给他们点教训,当真不知这皇宫是何人做主了。”
戚沢冷沉着脸,此前才有的神采,也在历经刚才三言两语后,又恢复了以往的黯淡无光。
“我答应你,不离开皇宫,由你欺负,绝不还手,也可以应……你说的那事,但得在她走之后。”
应他的是戚若风不屑的冷笑:“如此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想到了更好玩儿的事儿。”
蓦地,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柄匕首,笑意诡然:“她在皇宫一日不走,我就断你一根指头,二十个指头断完后,我就砍掉你的手脚,剜掉你的耳鼻,再是眼睛舌头,将你做成人彘,你觉得如何?”
二十日?
宋弋清说过,年后便走,绝不会等那么久的。
等她走后,他也能解脱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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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回亓云山过春节呀~,这上岐为何冬日不下雪?”
虽未下雪,但天际之上,云霭密布,雾气蒙蒙,未见半分天明的曙色。
宋弋清坐在廊下,手里捂着一个汤婆子,衣着青色袄褥,外披玄黑色大氅,烤着火炉里的炭火,懒倦得像小猫。
又唤了声一旁的的戚沢:“你总站那么远做什么?都烤不着炭火了。”
戚沢这几日又寡言少语了,总是阴郁着一张脸,脸上的伤势虽然转好了些,可面色却愈发苍白,唇无血色,眸底更是惨淡,恹恹病怏。
“不冷,你们烤吧,到时辰了,你俩该去换书祈珒了。”
宋弋清总觉得戚沢近两日怪怪的,像是刻意疏离远避,写满了对他俩的不待见,竟还等不及让他俩走?
她蹙眉起身,蓦地疾步而去,却叫一时失察的戚沢连连败退,步伐趔趄,直至退无可退,到了廊下的护栏处。
“躲那么远……”
“干什么?”
宋弋清鼻尖轻嗅,蓦然间,脸色微不可察变化:“戚若风又找人打你了?”
“没有。”
人凝神,情绪冷淡,寥寥两字,却尽显漠然与生疏。
宋弋清眉头紧锁,杏眸眼睑微眯,威逼道:“真的没有?”
“没有。”
“他若是欺负你,你告诉我就是,怕他做什么?”
逆来顺受,可不是她宋弋清的行事作风。
可戚沢,硬是再三否认:“没有,只是近日皇帝病重,只怕是撑不了多久。”
上岐皇帝已然是病入膏肓的枯槁之状,可人整日纵欲,昭阳殿的琴弦羌笛未曾有一刻断过,全靠参汤吊着命,还日日刺探书寻,想要书寻以灵气给他护体,谋求长生之路。
说戚沢懦弱,不尽然,宋弋清能从他眉骨之间捕捉到气节傲性。
可人这会儿,当真是缄口不言,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不想麻烦她们。
“有何不能说的?他若是欺负你,我定也不会让他好过,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要想做什么,不妨大胆些,我给你托底、替你撑腰。”
她眉眼清明如雪,如白皙无瑕的容颜一般,未掺半分污秽浊气,只有决绝与诚挚。
她太过干净了,用她来和戚若风玉石俱焚,他做不到的。
她很好,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足以撼动她在自己心中分量的分毫,这世间所有人,都不及她千分之一。
他竭力遏制自己那颗为她急遽跳动的心,心弦近乎断裂,却佯做冷漠,不咸不淡的轻“嗯”,又别开脸,做出不领情且厌烦之色。
宋弋清撇撇嘴,黛眉微蹙,已然是不虞愠怒。
她性子娇气,怫然后便转身离去。
书析伝也旋即起身,窥见戚沢粘稠眷顾神色:“你不该骗她的,她鼻子灵敏,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腥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