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众人就怛然惊恫,可正欲动身潜逃,就察觉动弹不得。
轻尘的神色寡沉,吊梢眼虬结着阴恻恻,抬手疗愈掉宋弋清身上的伤痕,再将人打横抱起。
她很轻,掂在手中他却只怕抱得不够紧,会从他手中流逝掉。
“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宋弋清是想杀的,徐子澜的性命,要她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报复?可她还是说不出话。
轻尘只稍动意念,幽冥海的海水便凝聚而起,直朝几人冲去。
霎时,原本还存在的几人,在顷刻间,就化作虚无,不见骸骨,也不见飘渺的齑粉,荡然无存。
如此情形,太过骇人,吓得人变色到两股战战,将轻尘视若阎罗,却仍仍有不怕死的出言不逊:“低贱邪祟,真是该死。”
轻尘不动如山的黑瞳中闪过一瞬暗芒,似被那话激起了涟漪,悠悠然道:“我后悔了。”
“本想将你们饲了这蛮荒的妖兽,又或者扔下这幽冥海中,却又觉得太便宜你们了。”
“一时的解脱怎么够?”他要日日折磨,必让他们求生不得,连死都成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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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轩将暗离抱出蛮荒时,暗离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气若悬丝,沉重的眼睑轻阖,几乎下一刹那就要咽气。
“阿离,别闭眼,我求你,你别闭眼……”
生离死别的无助戚明轩从小到大也只体会过一次,就是他娘那次,他扒着暗离的眼,迫使她睁开,原本不正经的面容只剩下涕泗滂沱。
“我还有很多事没告诉过你,其实我爹从小给我定了一桩婚约……”
话音方落,搭在戚明轩脖颈上的手就挠了他一下,怠倦的眼睑也尽力微睁。
戚明轩见奏效,继续作死:“我小时候还曾与她彻夜长谈。”
暗离几乎是被戚明轩气的,想逼问是谁,奈何乏力到张不开口,只能用鼻腔哼出:“是……谁?”
戚明轩不知去往何处,终究还是将人带回了他爹的营帐,直奔他爹而去:“爹,帮我叫军医。”
军医也并非仙医,对暗离一介魔族,也束手无策,只能查验伤势。
“她体内吊着一股……魔气,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多加调养,也能慢慢痊愈。”
一听没有性命之忧,戚明轩明显松了口气,手贴上暗离额头,轻抚了两下,勾起一抹宽慰的笑。
戚远灏招来军医,人也很有眼力见,什么也没说。
早听说小侯爷与魔族关系匪浅,今日竟将魔族带了回来,众人虽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总归是有所膈应的。
待安置好暗离后,戚明轩又被戚远灏和戚长陵招了去。
“所以你是说书祈珒想将宋弋清扔下幽冥海,徐子澜和晏无邪也去了。”
戚长陵递上信纸:“爹,晏无邪如今已回青阳营地整军了,这是他传来的信,说幽冥海处确实有打斗过的迹象,除了几具残尸,其他人杳然无踪,只怕宋弋清和徐子澜已经遇了不测。”
戚远灏只草草瞥了两眼。
这些修仙问道的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繁杂。
要说这长泽仙君有何功绩,他声名正盛时,确实有不少仰慕他的人走修仙道,只是如今真能担事的,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宋弋清都比他心怀苍生,可他却处处紧逼,不给这位往日的师妹留活路。
戚明轩怔神,不信晏无邪信上的话:“或许他俩都还活得好好的。”
因为轻尘去了。
一连两日,营中有关戚明轩与暗离的事流言四起,自然而然也传入了戚明轩耳朵里。
戚明轩亦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眼下容不得沙子,当即气势汹汹:“什么魔女?”
“当年宋弋清与书析伝联手将温恪瑜封印于巍冥山中。宋弋清还已自身禁制了轻尘的魔性,也正是如今的魔种。多年来戚沢镇守蛮荒,才叫蛮荒安稳了三百多年。不日前,又是谁设下绝刹阵,免去了你们一番死战?”
“倒是你们口中的长泽仙君,不仅无所作为,还揽功、欺瞒世人、屡屡残害同门,如今更是欲将他二人丢入幽冥海,简直就是要绝了这苍生黎明的最后一丝活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宋弋清做比较?”
“至于暗离,她也是受她家中奸人所害。”
“你们只知人魔之分,而不辨善恶吗?”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多有对书祈珒的鄙夷痛恨。
那些人也不过以讹传讹,被戚明轩一凶,倒是醒悟了几分。
也是,长泽仙君空有虚名,却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从没出手过,倒是宋弋清……
戚明轩负手而立:“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污名伤人,我绝不轻饶。”
拂袖离去时,恰与戚长陵撞上,戚明轩霎时怂了气焰:“兄长。”
不同于戚远灏的严厉,戚长陵更是仁善些,拍了拍戚明轩的臂膀:“怕什么?你辨是非、分对错、讲恩义,还不畏艰险,比起那举世闻名的长泽仙君,我倒认为,你担得上正道楷模四字。”
这夸大其词的赞誉虽令戚明轩惶恐,却也中听,难免沾沾自喜。
戚明轩回他所属的营帐时,眼底的笑意倏然一凝,警惕地瞅着床榻上仍旧昏睡的暗离。
“出来吧。”
轻尘现身,足以令戚明轩犯寒颤。
“宋弋清和徐子澜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