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一下子攥紧了宋婉的手。
宋婉慢慢道:“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天天就想着骗人攒钱,想造大船,满嘴疯话.....郡主要是愿意见这样一个人,倒是可让人往荆州一寻。我是不信他的话的,郡主愿不愿意信,就看郡主了。”
“他可有名字?”
“张三。”
月下立即起身,喊小洛子、小丁子,立刻派人往荆州寻人。
一切安排妥当,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月下几乎坐不住一样,整个人都在轻颤。
宋婉悄悄看了月下一眼,不由轻声问道:“郡主,你、你要真的信了那人说法.....”她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才接着道:“要真的有这么一种、毒.....”
月下一瑟。
宋婉强笑,歪头问:“郡主觉得,我祖母,会是,给人害死的吗?”
月下看向宋婉。
宋婉脸上的笑几乎一滞。
就听月下道:“婉婉,你身子弱胆子又小,就别想这些事了。”
说着,她握住宋婉冰凉的手,慢慢道:“你祖母怎么死的,管她呢。她做了那些事,怎么死的,都不重要,死了就行。”
宋婉看着月下。
月下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剔透,干净。
此时更是宛如潭水一样,静静看着她。
月下轻声道:“我只在乎我欢喜的人,至于我不喜的人,管他们呢。”
宋婉长睫再次一颤,垂眸的瞬间,嘴角轻轻抬起。
她的手轻轻抠着炕桌。房中温暖,兰花散发静静幽香。
*
皇宫,永寿宫
祁皇后才送走了儿子。就听到月下的人又往荆州寻人,她蹙着的眉头一挑,狠狠揉着发涨的太阳穴:
“又找神医?荆州有什么神医,本宫怎么一点没听说过?”
祁皇后说完,只觉得头更疼了。宋晋就够难缠了,如今就连慕月下一出一出,都弄得她摸不着头脑!前头那个叫什么小丁子的,她倒是往死里查了,可查到如今,屁都没查出来!让她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想到就头疼!
如今慕月下又开始找人,偏偏还是直奔荆州!
荆州这个地方,可是宋晋出来的地方!难道又有什么诡计?
回话的人不确定道:“卑职打听过了,就连国公府那边都说,不曾听说荆州有什么神医。”
“那她往荆州找什么?莫不是,荆州也有淮阳逃难的什么小太监不成!”想到可能又是一个怎么查都查不出头绪的,祁皇后头疼道。她狠狠一呼吸,按着额角的手一停,狠狠道:“不管她找什么,这次都给我直接弄死,决不能让人来到京城!”
已经有个怎么查都查不出端倪的小太监了,她不想再让慕月下弄来一个他们摸不清头脑的什么人物了!
回话的人立即道:“遵命!”
见人退下,一旁郑嬷嬷上前,给半躺下的祁皇后轻轻揉着额头。宽慰道:“娘娘,眼下国公府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暂时的?国公府如今名声臭的!街头三岁娃娃都能唱着什么屏风秀女瞎眼睛的童谣嘲!眼下,就连蜀地也开始失控!”
说到这些,祁皇后哎呦了一声,头疼,胸口疼。
郑嬷嬷忙一边揉着,一边道:“只等殿下大婚就好了。”
国公府如今时局是艰难了些,等跟东宫结了亲,立马就能振作起来!让那些人看清楚,国公府不仅是眼下的国丈府,也是未来的国丈府!它的地位,绝不容任何人质疑!
闻言,祁皇后胸口才舒服些,轻哼了一声。
太子府中
萧淮书房里,很安静。
一旁秦兴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上首的萧淮,自打从永寿宫回来,好似就没改变过姿势:坐在书房上首的扶手椅中,食指抵着唇,桃花眼低垂,看着空无一物的紫檀木桌面。
直到——
有人回:“殿下,祁小姐来了。”
萧淮这才动了,靠坐在扶手椅上,看向门口处:“请进来。”
秦兴立即应声。
廊下等候的祁白芷,控制不住发烫的脸颊,此时放下了兜帽,被冷风一吹,才觉得好些。就在今日,祖母明里暗里对她道:皇后要做主,殿下该娶妻了。果然,很快她就听到太子殿下进宫的消息。显然,皇后娘娘寻殿下也是为了这桩大事。
殿下才从宫里出来,就这样着急地要见她——
想到这里,祁白芷再次忍不住羞红了脸,咬了唇。
借着冷风,冷静下来。
见秦公公亲自来接她进去,祁白芷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秦公公恭谨道:“大小姐请吧,殿下等了好一会儿了。”
祁白芷一颗心一荡,努力按捺,温柔地向秦兴一点头,款款跟着秦兴走向了太子府书房——这个传闻中,外人绝难进入的地方。
走在这至贵之地,祁白芷觉得她每一步都在走向至高之处。
她愈发挺直了腰背,几乎是以俯瞰的姿态,打量着周围垂首侍立两边的下人,打量着一旁弓腰带路的秦兴。
一直到踏入书房的门槛,那一步迈进去,她的心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