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草根出身的人真的太可怕了.....”为了往上爬,真是连命都能不要啊,祁青宴喃喃感叹。
一旁山羊胡子谋士看了这位祁国公府大世子一眼,祁国公也看向了祁青宴。
祁青宴一凛,立即闭嘴,坐得端直。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异常。
直到祁国公开口:“他敢上战场,我们国公府里难道就没有敢的了?”
山羊胡子谋士立即看向了祁青宴。
祁青宴意识到这话居然是点他的,顿时张口结舌。他觉得,从明珠郡主那一刀子下去,是不是都疯了?.....
他可是读圣贤书的人,他是能打仗的武夫吗!要说以前,他还觉得只要带足人,就能保证安全,可武宗的死,让他再也不相信这些了。战场上,是会真死人的。刀剑无言,可不管你是一介匹夫,还是王公勋贵。
祁青宴埋了头。
祁国公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别说祁青宴不吭声,就是祁青宴真的请战,他也是不允的。如今,祁国公府能指望的就剩下他这个长孙了!但祁青宴的表现,再次让他深深失望了,再一次忍不住想到:要是小九还在,要是他的小九还在.....
多少事都会完全不同呀!
可恨的倭寇!
祁国公只要一想到祁煜的死,就痛彻心扉。尤其是这一年来,他越来越意识到他的小九的死,不仅仅是让祁国公府痛失最好的接班人。祁煜的死,对整个祁赵两党的对峙格局,对整个朝局,对他们祁氏一族的长远发展都影响巨大。从此,他们不仅东南无可用之人了,南边乱了,他们南边缺人,如今北地,他们还是面临缺人!
缺一个足以抗衡宋晋的人!
再一次,祁国公不仅心痛祁煜的死,还惋惜地想起了徐律的死。
谋士捋了捋胡子,打破了书房的僵局,缓缓道:“如果这次,宋晋要是再立功——”
那,可就太可怕了。
祁国公老脸一动,露出一个沉沉的笑:“那可是北地战场。他一个文人,哪有那么好立的功。”
山羊谋士忙应是,心里却想到了当日大礼辩。那可是治学一辈子的大儒王桢,谁能想到,所有人心中唯独不擅治学的宋晋,能赢?.....
想到这里,山羊谋士还是小心提醒道:“无论如何,还是当让我们在北地的人警醒些.....”
祁国公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笑了:
“北地乃我边陲重地,宋大人能立功,于我大周是好事。”
祁青宴诧异地望向了祖父,一时间根本分不清祖父是假意还是糊涂了.....
祁国公挑了挑稀疏的眉头:他这话,是真心的。
只是,他没说的是,宋晋就是立了功,也没事。
太子殿下,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想到这里,祁国公沉沉一笑。
*
时,已入腊月。
夜,明月高悬。
郡主府内院,璎珞和翠珏正陪月下在西暖阁。
翠珏和璎珞一边打络子,一边不时看一眼炕桌旁的郡主。
郡主又开始对着那些写着她们看不懂符号的字纸琢磨了,一会儿圈起来这个,一会儿又提笔加上那个。
翠珏看了一眼时辰,看向了璎珞。璎珞放下手中活,伸了个懒腰,见郡主没有反应,她又掩着嘴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
月下抬头:“困了?你们先去睡吧。”
翠珏起身道:“时候不早了,郡主也歇着吧?”
月下盯着纸上关于前生的种种细节:“我这会儿睡不着.....”
璎珞见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宋大人也是,去了军营这么久了,也不说回来看一眼.....”
宋晋入京郊大营已一个月了。
月下叹了口气:“打战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一点马虎不得的。”
她抬手推开了紧闭的窗,外头寒气顿时涌入。翠珏忙上前给月下披上袄子,月下望着天空那轮月亮,没有说话。
一时间,几人都没说话。
璎珞也知道自己抱怨的不是。别说宋大人比别人更需时间准备,就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打小操练的人,也是自打去了,就没有回来过。
夜愈发深了,外头寒意更深了。
璎珞下去要热水,一出去就哎呦了一声:“外头太冷了,真真能把人的皮都冻破!”
翠珏轻声道:“郡主,关上窗吧?”
月下点了点头,看着翠珏探身关窗,她突然喊了一声:“翠珏——”
吱一声,窗子闭上。
翠珏看向郡主。
月下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字纸,抬起头看向翠珏:“我、我总觉得会有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
翠珏小心道:“什么样的事呢?”
月下抓着翠珏的手:“荆州那人快到京城了吧?”
翠珏忙道:“没有几日了。”
见月下这样紧张,翠珏劝道:“郡主,奴婢听说那人确实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她知道郡主对这人抱很大希望,虽然她甚至不明白郡主到底想知道什么,可她知道这一年寻的人都没有给郡主答案。可来自荆州的消息,让翠珏皱眉,她很怕郡主这次再失望。到那时,又要寻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