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支呢?”
桐岑遥不假思索地用手去蹭,笔迹没干,一下子糊了。
季容夕敲开他的手指:“再蹭就蹭没了,不骗你的人不用立笔迹,会骗你的人脑门刻字都没用。以后当情人就当得纯粹一点,目标明确一点。别弄得钱没落着,债落了一大堆,是不是傻?”
桐岑遥看着他,涌出眼泪。
明知是情人必备的「演技」,季容夕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有一点像我的发小,我小时候经常欺负他。”桐岑遥抽泣。
“……”
“我就是欺负,没想过害他。”桐岑遥低下脑袋,眼神胡乱飘荡,就像小时候做了缺德事一样。
季容夕觉得不对劲,想站起来,浑身发软。
“你干了什么!”季容夕咬牙切齿。
“有、有人给我钱帮我还债。”
“你害我?!”
“不是不是,你只要睡一觉就好,没事的。”
季容夕想去摸枪,手重得跟坠了一块砖头一样,举起来都难,他咬牙切齿:“桐岑遥,被卖多少次你才会长记性。md,你躲什么啊!”
桐岑遥吓得往角落窜。
砰!有人推开了门。
是希三豪。
希三豪慢悠悠地掏出枪:“缪夕,都说你跟狐狸一样,也太容易上当了吧。啧啧,有点失望。”
季容夕动弹不了:“我们有仇吗?”
希三豪:“有!“
希三豪走私白|粉,业务遍布slk,收利颇丰。季容夕掌权后,以「利润这么大,六顺团自己做」为理由,不让希三豪进来。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希三豪恨得要死。上一周,「蓝苏荷」那条街划入六顺团,更让他怨恨,因为那条街的产业都是他暗地里支持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希三豪动了邪念。
正琢磨下手,天赐良机,他看见了桐岑遥——桐岑遥的前任破产金主,跟希三豪有交往。
桐岑遥没什么心机,难得见个熟人,和盘托出被押在这里的原因。希三豪拍着胸脯说,这点债算什么,当即签了一张支票,桐岑遥又惊又喜。希三豪花言巧语骗桐岑遥,说自己想破坏宴会,但阿夕一直盯着,没法下手,让桐岑遥给阿夕下点药。
“你不杀阿夕吧?”桐岑遥惴惴不安。
“杀他干什么,我就嫌他碍事。”
“这种药没有毒吧?”桐岑遥犹豫了。
“我都说了,不让他吃,抹在他身上就行,再拖上几分钟。”希三豪把支票塞给他。
于是桐岑遥上套了。
希三豪用枪指着季容夕:“没想到吧?”
季容夕被枪指着,没有一点力气,汗一颗颗往下掉,流进了眼睛,蜇得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桐岑遥忽然跑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试图拦住希三豪的枪。
“你说过不动他的。”桐岑遥快急哭了。
“你傻吗!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希三豪摆了摆枪冷漠地说。
桐岑遥张开手死也不让,还奢望他会改变主意——希三豪这种人会在乎多一两条人命?季容夕急了。
果然,希三豪扣动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季容夕一脚踹开桐岑遥,抽出了枪。在希三豪还来不及反应时,率先开出枪。希三豪中枪,拿起枪还想反击。
有一个人走进来一脚踢飞枪,狠狠地碾住他的手腕:“希三豪,有种啊你!”
希三豪忍着痛:“吴大少你说随便玩的。”
吴大少狠狠地踩了两下,阴测测地俯身:“没错,随便玩,但想杀人就不行了!也不看看谁的地盘!你几斤几两啊!”脚下一用劲,咯吱吱,骨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的声音。
第二天。
季容夕清醒后,问怎么处理桐岑遥的。
吴大少不耐烦地说:“毒打一顿扔海里喂鲨鱼了,好大一群,差点把游艇都掀翻了。”
季容夕一口老血喷出来。
包经理及时补充,毒打了一顿,现在还躺病床上呢。是打是杀,还是继续扔进「红树湾」,就等老大发话了。
电话里,桐岑遥特凄惨地哀求「夕哥,我不是真心害你……」
吴大少暴躁地夺过手机:“直接剁了喂狗!”
可别,季容夕解释,桐岑遥就是太蠢,让人利用的。不过,桐岑遥替他挡了枪,杀也不合适,传出去兄弟们要说他无情无义了。反正打都打过了,直接放生得了,落个清静。
吴大少烦烦的:“还放生?要不要再给点钱让他养伤?”
季容夕笑:“多少合适?”
吴大少都没脾气了:“这一型的你也喜欢啊?我要没及时来,你小命都没了!”
吴大少会出现,并非偶然。
季容夕一直提防着,尤其被告知「希三豪不怀好意」时更警惕了。什么人想杀他,什么人想上他,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联系以前的龃龉,季容夕心里有数了。
中计,是将计就计,他早跟吴大少打过招呼。
桐岑遥的单蠢不意外,最后敢挡在希三豪的枪前,倒让季容夕意外。
……
出生入死,见惯悲欢离合背信弃义,渐渐就平常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机智、勇敢、大义凛然,唯有从人性的微小光芒汲取温暖,才不会失望。季容夕很少回头看,是啊,谁会留恋黯淡无光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