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夕一想自己的大学生涯平平稳稳,没出过什么事。
工作也挺顺利的。
许秘书轻晃酒杯笑着说:“我拦住了陆董,说你对陆洲没感情;管家也帮腔说你不想再被包养了,陆洲才是被抛弃的那个。陆董这才冷静下来,我赶紧建议:让他借这事刺激一下陆洲,陆洲说不定会断了你的心思,他性格比较傲气嘛。”
杀人诛心,陆爷爷果然去刺激陆洲「你为人家要死要活,人家巴不得赶紧离开,你图什么?」陆洲也是年轻,不知道爷爷想动季容夕,顶嘴说「他就是一时生气,我们俩好得很。」
——行,好得很,为什么车祸都不来看一眼?
——因为他不知道车祸了!
陆董做事很绝,把通话记录周围监控通通调出来,5天时间,没有一个通话、一条信息、甚至没有接近过陆家三公里以内的地方。陆洲看完,难以置信,在陆爷爷的注视下拨通了季容夕的电话。
没想到季容夕的回答很明确:「跟结婚没有关系,陆先生,我们一开始就是金钱交易,我是为了钱才去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谢谢你当时,救我们的急。」原来,季容夕纯粹想分手而已。
“陆洲挂掉电话就哭了,就是忽然崩溃,隔壁病人都以为有人突然去世了。我被吓到了,扯了一盒纸巾都没挡住。”许秘书从眼镜框上注视季容夕。
季容夕低下了头。
“你给他的重创远远超过车祸,他出院后,坚决地辞去总裁位置,解了婚约,谁劝都没有用。”许秘书轻笑,“过程挺坎坷的,总之就是去外国留学了三年,当然也没闲着……细节你自己跟他了解吧,不能老让我在中间传话是不是。”
婚礼传来一阵阵欢呼,新郎新娘述说着旧事。那边的热闹,衬得越发安静。季容夕想起那天重逢,雨水从陆洲的睫毛跌下来,什么都没有说,仿佛三年时光就像雨一样无声地流进了石板下。
后来许秘书闲闲地聊了一些别的,终于等到婚礼结束。
陆洲迫不及待地走过来,发梢还飘着花瓣。
“刚才爷爷没说什么吧?”陆洲开口很紧张。
“没有。”许秘书轻松地说。
“那就好,他已经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了,反正我自动放弃了继承权。”陆洲看似寻常地说。
“啊?”季容夕有点懵。
陆洲看着季容夕,弯起一弧很淡的微笑:“就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我的选择都跟陆家无关,陆家也不会再给我任何支持,我可能无家可归了……”
已经识趣离开的许秘书轻呛了一下。
肩膀轻微地颤。
季容夕愣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酒,嘴唇抿了又抿,抬起头明朗地笑了:“你就住我那里吧,虽然地方不大,什么都有。”
两人并肩走在秋日暖阳下。
不知道该起什么话头,季容夕还是从婚礼问起:“小甜这一次婚姻,也是契约结婚吗?”
“不是,是真爱。”
陆洲闲闲地说着小甜与新郎堂兄的故事,说起来正是陆洲的退场,导致陆家乱成一团,而堂兄结识了小甜才有之后的种种。
季容夕听完释怀了:“你退出继承权,没人阻拦吗?”
“蛋糕只这么大,退出一个人,大家暗地里开心都来不及呢,你看我堂兄,对我比亲兄弟都好。”陆洲笑了笑,“我爸妈倒是反对,又拿我没办法啊。”
陆洲说得很轻松。
虽然季容夕觉得事情未必这么轻松。
季容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你的决定,是不是有我的原因?”
问完后喉咙发干,生怕陆洲会否认。
陆洲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轻轻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那时候我在陆家集团是一个傀儡,每天在各种利益之间备受折磨。我不喜欢那个腐朽压抑的环境,不想干,但爸妈不让我放手,毕竟那么大的利益。我不知道目标在哪里,自暴自弃了好一阵子。”
人人羡慕的位置,当事人却不想要。
“然后跟岳柏轩他们行尸走肉一样跟着玩过一阵,想着干脆认命,成为利益中的一员算了。爷爷就提出联姻,我是无所谓,但总有点不甘心。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无聊做了一个学校的花名册,就是看谁能追得上里边的人。”陆洲吞吞吐吐、含含糊糊。
“你说吧。”都猜到了。
“是他们怂恿的,我本来也没有那个心思,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你。”陆洲心虚的声音变小了,“我之前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你,一眼扫过去就你最惹眼,就跟许秘书说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现在听来,竟然觉得有点甜蜜。
“我很高兴,那时候你选了我。”季容夕忍不住微笑,是的,总要有一个邂逅的契机,无论如何,感谢这种机缘巧合。
“你不生气啦?”
“我在意的不是怎么开始,而是你只和我在一起——没有家族利益,没有联姻之类,就我们俩纯粹的在一起。”他想的在一起,是只想属于两个人的纯粹感情。
陆洲渐渐弯起笑:“那时我特别伤心,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决绝。许秘书跟我说:在我爷爷对付你之前,分手是最好的选择,别让你成为我们陆家利益争夺的牺牲品,他还说你考虑的事远比我考虑得多。后来我就想通了,我连一个职位、连自己想要的人生都没法做主,我又哪可能保证你在身边不被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