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聿忍不住望过去,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疑似苏乙的红毛混混。
苏乙像是在这一路忍了很久很久,眼睛因为憋着那股绝望的劲儿,肿肿的很难看,双腿似乎也老化了,他本人顶着一头深红色、飘逸的杀马特头发,心如死水地站在那里,表情呆滞又悲绝。
这头发红得让人不忍直视。
“你…你干什么了?”饶是谢斯聿也很震惊。
“你不要问了…….”一瞬间,苏乙费力地踢掉了鞋子,然后以怪异踉跄的跑姿,把门重重关上,但是卧室和客厅还连着谢斯聿的锁链,于是门砰地一声又毫无气势地又再次打开了。
苏乙扑到卧室的床上发出了长久的嚎啕大哭,是那种追悔莫及,悲痛欲绝的悔恨之泪。
良久,他的哭音慢慢消退,谢斯聿这才推门而入。
这顶头发在谢斯聿眼里更是刺眼,在此时,他产生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慢慢增生成莫名其妙的怒意来,明明那是苏乙自己做毁了的发色,按照他们畸形扭曲的关系,苏乙想做什么谢斯聿都没法管。
可是谢斯聿心里某个地方像是也跟着缺失了一样,相比之下,苏乙原本的头发是很好看的,偶尔q动所致,谢斯聿也会忍不住抓一抓他软软的头发。
但仅是过了一晚,这看着比本人乖巧很多的头发就被人糟蹋了。这怎么能够让人忍受?
“别哭了,起来。”谢斯聿走过去,想扶起他那头丑陋的脑袋。
但是苏乙连忙拿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苏乙。”谢斯聿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先不要碰我的头。”或许是被理发店学徒整出阴影了,苏乙此时非常抗拒有人摸自己的脑袋,他如今沉浸在无边伤感的大海里无法自拔。
“我不碰。”
随后苏乙慢慢坐起来,一手攥成小拳头捂着自己的左眼,另外一只眼睛悄悄观察谢斯聿的表情。
谢斯聿看着在白床单里都在泛红,鲜明度过分炸裂的头发,简直是想狠狠揉一揉他的脑袋。他不理解苏乙到底是怎么了,是突然又精神不正常发疯成这样了吗?还是又跟着姜绵玩闹成这样吗?
今天苏乙可以去染跟猪血一样颜色的丑头发,过几天是不是也要染一个绿色紫色蓝色配合他五彩缤纷情绪的发色,或许是不染发了,改成做纹身、打耳钉,如果说以前的苏乙还算有些收敛,那么如今十八岁的苏乙可算是越来越叛逆了……谢斯聿觉得苏乙在走一条越来越偏激的不归道路。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最终苏乙气色萎靡地讲述了他去理发店的过程,谢斯聿脸色更差了。
“所以你就答应了?”
“是,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的,我…我没想到他技术那么差劲,我想要的是有朦胧的氛围感效果,不是这种火龙果的颜色,太丑了。”
谢斯聿无语至极。
苏乙不明白为什么谢斯聿现在看起来比自己还生气,他用一种嫌恶、排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头发,让人更为不安了。原本他已经很难过了,现在可以说是心如死灰,再也不想去理发店了,甚至也不想出门见人了。
实在是看不惯这头脑袋,谢斯聿攥着苏乙的手臂带去了厕所。
“可能要洗很久才会掉色。”苏乙忧心忡忡地对他说,甚至都不敢看向镜子的方向。
“那就每天多洗几道。”谢斯聿冷声说道。
“要是秃头了怎么办?”亏苏乙还考虑了这种问题。
“可以把头发都剃了,你也不用出门了。”
苏乙突然想到了什么,叫嚷着说:“我不要当光头男!”
“为什么不重新染回来?”
苏乙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姜绵和理发师都觉得挺不错,苏乙想着慢慢接受吧,可是一路走回家,路过了一面破掉的镜子,苏乙莫名其妙地开始为自己的发色感到崩溃。
很难理解他的心理过程,他说道:“我不想再呆在那儿了,也不想再浪费钱了。”
谢斯聿冷笑一声,觉得实在滑稽:“所以在外面都不敢去闹,回到家就对我哭了?”
“我不敢在外面哭。”
“为什么?”
“本来头发就很丑了,姜绵说我再哭就像一个会吃小孩的红发鬼。”苏乙很小声地说道,“我不要跟鬼长得一样。”
谢斯聿觉得他此时也挺像喧哗的恶鬼。
苏乙声音还带着哭腔,也不忘礼貌地说:“谢谢你帮我洗头发,谢斯聿,你真好。”
“我只是不想每天睡醒就看到你这顶丑陋至极的头发。”
“这样吗?”苏乙低下头,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更容易流泪,再看见因为洗手台那一滩红色的染料,苏乙忍不住小声地哽咽。
谢斯聿认为他纯粹就是一个爱哭的惹事精。
“别哭了。”谢斯聿再一次有想拍他脑袋的冲动。
昨天苏乙还站在厕所的镜子前面梳理自己漂亮的秀发,今天就变了样,他还没有缓过来,谢斯聿又用手往他脑袋上抹了洗发水。
苏乙怯生生地提出要求:“谢斯聿,你能轻一点吗?我的头皮很疼。”
“你自己洗。”
“可是我好累,在那里呆了一晚上,没有力气了。”
苏乙这头象征着贪婪与罪恶的头发依旧鲜红,他用毛巾擦干头发,最后毛巾都被染成了浅红色。他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差点晕睡过去,最后还是谢斯聿看不过给他提供了暴力式吹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