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印象里的人完全重叠,变化却很大。
谢斯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显得人更为挺拔高大,眉宇间依旧带着一层不染尘埃的疏离薄凉,离得更近些,五官越发立体锋利,仅仅过去了半年,却完完全全褪去了少年感。
他旁边的女孩穿着一袭黑色长裙,优雅又大方。
这中间竟然不到一分钟。
苏乙克制不住地坐正了身体,连手都在发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就像是身上快要愈合的伤口突然间又被大力撕开。
眼看着他们要坐电梯下去了,苏乙抑制不住地追上去,在喧闹的人群里,他喊了一声谢斯聿的名字,但根本没人听到。
那一个电梯到了一楼便再也没动了。苏乙也按了一个往下的电梯,到了酒店大堂,他左顾右盼着,都没有再看到谢斯聿。
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店,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冰冷的城市白茫茫一片。
这时又接到了付予初的电话,那边很吵,听了好几遍才听懂他在说什么,是在问自己跑哪里去了。
苏乙看了一眼从停车场出来的车,说:“嗯…我就在酒店楼下。”
“我是想告诉你,今晚我不回学校了,你先别等我了。”
简单地聊了一会儿,苏乙打算一个人回去了。
查了查回去的路线,公交和地铁已经停运了,其实是可以打车去的,只是看着预估费用,苏乙就肉疼。到底是没有打车,这毕竟需要一定的心理准备,苏乙坐在路边,冷风刮过来的那一刻,他把脖子又伸进衣领里去。
无可奈何地,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不敢相信的是谢斯聿真的有女朋友了。但其实谢斯聿的人生就应该那样,不会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稳稳当当地走上正常的轨道。
坐了有一会儿,苏乙拿出口袋里剩的一块钱硬币,决定翻到正面就打车回学校,翻到后面就找找附近的网吧凑合呆一晚。
硬币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在雪地上,苏乙正想看看到底是哪面,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其身影完完全全挡住了光线。
就像是预感到什么,苏乙仰起头,随后他的眼眶一瞬间莫名就湿润了。
四下又安静起来。
谢斯聿先前的西装外面披了一层黑色大衣,他挡住路灯的光,这片地方暗了不少。
他双手依旧是插在兜里,看了一眼地上那块硬币便问道:“你这是在乞讨?”
近看,苏乙瘦了一圈,双颊凹陷进去了,连手指节的骨头都特别明显。那一件羽绒服已经穿了很久,即使穿在身上也显得身形单薄。
但脸红扑扑的,大概是先前跑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后,苏乙的眼泪又生硬地止住了,他擦了擦脸,不带好气地说:“你才是要饭的!”
隔了一会儿,谢斯聿又问道:“所以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
“谁会一直坐这里!我马上就要回学校了。”苏乙立刻站起来,因为长久地坐在地上,腿跟触电一样又酸又麻。
他吸了口冷气,但在谢斯聿面前,又逞强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个点,你大概是进不去学校了,不如去酒店住一晚。”谢斯聿跟在他身后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怎么多管闲事了。”苏乙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可能你还不知道,这家酒店今年由我接手了,要是你冻死在酒店门口,对于我不是什么好事。”谢斯聿不咸不淡地打量着他,声音和寒冷的天气一样冰冷刺骨,“这样,给你算一个折扣好了,一间普通客房,698?”
无可避免的,从中能听到满满的讥讽。
这话一说完,苏乙的眼里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那两个瞳孔越来越大,失落、无助、悲伤,在一刻爆发出来,他吼道:“你去死吧!”
怎么会有人对谢斯聿这种人念念不忘的!苏乙真想拍死先前为他失眠的自己。
吼完自己却先泪流满面了,真是该死的泪失禁啊。苏乙胸口一阵发闷,还堵得慌,气得开始使劲狠咬嘴唇。
眼前因为泪水模糊不清。又一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天,车速更快了,一双手带着很大的力气将他从路边拽了回来。
“别碰我!”苏乙是想挣脱的,无奈谢斯聿力气比他大不少,并且知道他动手的蛮力在何处。看吧,没有用药物和锁链,谢斯聿就能轻轻松松压制住他。
在外面还能畅所欲言,大骂特骂,一进入安静不少的酒店大堂,苏乙到底是知道丢人的,自动闭上了嘴,只是还在低声骂着谢斯聿。
大概谢斯聿也觉得他丢人,还把自己的大衣罩在他脸上。
谢斯聿带着他坐了另外一处电梯,这是专门为高楼层套房准备的。电梯数字逐渐上升,苏乙的脑袋还被裹在外套里,他靠在角落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闷声对谢斯聿说:“你别想趁火打劫,你们这儿普房也有三百多块的。”
“还知道查价格。”谢斯聿靠在另外一边,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
“当然了,钱难赚屎难吃。”
按照苏乙所想的,他以前关了谢斯聿那么久,谢斯聿铁定是给不了他什么好果子吃的。
但电梯在最顶层打开,谢斯聿走在最前面,打开了一扇大门,苏乙不由深呼吸,寻见门牌上写着的总统套房。
里面的房子大概有两层高,空间很大,让人找不到方向,在窗户边从上往下看,可以俯瞰s市著名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