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是想到就做到,第二天一大早跟着黑豆去了清水镇上,也不等齐老三那帮人过来吃午饭的时候再说事,而是直接就找到了码头上。
东家有事,浅水码头上最近更是冷清。李妍年没费多少工夫,就在一堆蹲牙子上等活干的人里,发现了老周他们。
齐老三还以为李妍年有什么要紧事找他呢,见着人的瞬间,一下子从牙子上站起身来:“红豆,我在这儿呢!”
李妍年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找的不是你。不对,一会儿再找你。”
一句话说得齐老三是云里雾里的,李妍年不管他,直接拉了老周出来。她跟老周差着辈儿,在避嫌这一节上倒是没那么紧要。
“周叔,我有事找你呢。你们先前烧瓷的作坊,我要租的话得找谁谈这个生意?”
老周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木讷道:“街口的胖金三……欸不是,我说红豆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李妍年笑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要租作坊呗。周叔,你过来,我给你瞧个东西。”
李妍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倒真把齐老三一帮人的好奇心给勾足了。可惜人就是够神秘,还特意瞧了他们一眼,把老周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去。
好一会儿,老周才满面红光地回了来,再看李妍年,小姑娘已经背着手走远了,还特潇洒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齐老三最是憋不住,一把把老周拉到身边:“红豆到底找你什么事啊?哎哟真挠心,周叔你就给我透个底呗。诶不对,她不是说也要找我说事情的吗?怎么跟你谈完人就直接走了呢?她自己表……”
姐的事儿都不着急了么?齐老三这句话才吐了几个字,就被老周一把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儿警告道:“人多,耳朵也多,别嘴上没个把门的,惹麻烦。”
齐老三这才想起荷花的事说严重了可是私拐良家,纵人私奔,连忙点头和老周示意,自己知道事情严重,不会乱说了。
老周这才使了个眼色,从袖袋里掏出两个细巧的杯子来,一手遮着,只露了个杯沿给大伙儿看了那么一眼,又立刻收回兜里了。
齐老三是还没有看真切,边上几个原来就是一起在作坊烧瓷的老伙计可是看明白了,一个个都是满面惊色,激动异常,却又强自压抑着的奇怪神色。
“周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没瞧出刚刚这东西有什么了不得的呢?”齐老三满心满眼的不解,不晓得这群人忽然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一个个的显得极不正常。
老周把李妍年刚刚跟他说的两个名词和齐老三重复了一遍:“你当然不晓得这两个杯子代表着什么意义,可对烧瓷人来说,这两个杯子,值得拿命去换。这两个瓷杯,一个叫薄胎瓷,一个叫骨瓷。”
老周见齐老三还是一脸茫然的神情,正要详细说说这两个瓷杯绝妙在哪里,一旁的老田直接开口说道:“老周你被跟他扯那些,这糙汉子听不懂。老三,叔这么跟你说吧,这两个杯子,别说咱们这儿烧不出,就是放眼整个大宋,也没人能烧得出。”
老周附和地点点头,老田不放心地瞅他一眼:“老周,你那两个杯子要不分我一个放着吧,一会儿背货这万一一个不小心压碎了,那可真是一头碰死算了。”
齐老三一把拉起两人:“我说你们两个傻不傻?既然东西这么贵重,今天还背什么货,走,直接回铺子上去。我还有事儿要找红豆姑娘呢。一会儿吃了饭,咱就直接回家。”
老周兴奋地直搓手:“还不能回,我得替红豆姑娘去前街口找胖金三谈租作坊的事儿……”
一说到这个,他有些肉痛地看向老田:“这两个杯子,还真得先放你们这儿,一会儿回去了可一定要还我啊!”
老田呸个一声:“我说老周,你把哥几个当什么人呐,咱哥俩这个交情,就是先让我上手玩两天又怎么滴了吧?!”
边上几个老哥们也都跟着起哄:“就是,好东西都让你给沾了先,刚刚那一眼,我们可都还没瞧仔细呢。”
老周苦笑着让步:“好好好,回去了一人一天摸着琢磨行了吧?真是怕了你们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们上手了?人红豆姑娘可是说好了,租了作坊后,就让咱们甩开膀子,专心烧高品瓷,至于银子方面的事情,不用咱们操心。”
一听这个,老田倒是有些不放心了:“租作坊烧瓷?红豆姑娘没跟咱们开玩笑吧?前头东家可是刚吃了个大亏,再说这码头出去南洋的货,可都是顾家垄断的出货路子,咱们这作坊还能开的下去吗?”
老周对这个是一点不担心,肯定道:“红豆姑娘已经跟我透过底,光银票就有千两打底,他们东家家底厚,就是喜欢玩瓷器,所以让咱们只管放心烧瓷,包吃包住,每月还给二两月钱,烧出好的高品瓷器的工匠,另外还有赏钱。 ”
“这么高的月钱!”
老周这一番话立刻就将大伙儿的心给吊牢了,老田还要说什么,一边的齐老三倒是开口帮腔了。
“红豆是什么人你们还信不过吗?人都说了一个子儿都不用你们掏,还包吃包住,田叔你们想想,日子再坏还能比现在更坏吗?你们在码头上累死累活的,一天才能赚多少钱?自个儿填饱肚子都难,还得顾着一家老小。听周叔的,你们啊就跟着红豆姑娘的东家干,至少每天不用像现在这么累,而且一家老小也能安安稳稳地混口饱饭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