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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县衙的粮食勉强能维持人的温饱,不至于让百姓饿死。
    问题在于水灾一来,百姓死伤无数,人都没了,何谈其他发展?
    林师爷赶忙翻开县志,找到历年水灾记录,“建元八年水灾,死伤人数约百人之数,灾后大疫,十室九空,遍地尸骨。建元十年,迁土族百姓安居,逢半月大雨,房屋倒塌,死伤共计百人。建元十二年……建元十四年……”
    历数下来,几乎三年两灾,水灾的确频发,但更为致命的是灾后行病疫。
    林师爷看着短短几行文字,脸色惨白又转而铁青,半晌,低声怒斥,“韩党竟狠毒至此!”
    江无眠嗤笑一声,“韩党历来如此,看似大方,实则心眼小。
    恩师不是谢党中流砥柱,仅仅有所牵连,便被贬去边疆苦寒之地。驻守那里的守将与师兄互相看不过眼,对恩师态度自然恶劣。
    师兄手握重军,不好针对。我一状元,未受官职,自然好对付。
    我本北地之人,却授岭南官职。运气不好,水土不服死在路上,自然不用脏自己手。
    侥幸没死,顺利抵达韶远县也无妨,水灾频发、灾民众多,一旦暴动,知县最容易在混乱中丢命。命大没事,水灾之后是时疫,这总不难躲过。”
    在没有特效药、风寒感冒都能死人的时代,瘟疫一出,必是绝杀。
    一旦某地出现,连人带城一起烧死是最为常见的处理方式。
    韩党将他丢在这里,未尝不是抱有如此想法。
    “现在担心为时尚早,水灾还要两说,更别提时疫了。”江无眠掐了掐眉心,示意林师爷往前翻,“看土地那卷,重点是土地用肥、稻田养鱼。”
    北地普通人家多用人畜禽肥,掺杂草木灰、旧墙土、箕;若是挨着草原,还会掺牛羊粪肥,不过大多数用羊粪,干牛粪用来当燃料;有池塘湖泊的,还能用河泥做肥;若是富裕一点的人家,还能去买石灰、石膏、硫磺肥田。
    县志中记载的不同,此地多稻田,种植桑树,县城临海,因而多用鱼头鱼脏、米泔、蚕蛹、蛤灰、蚝灰做肥。
    江无眠翻遍县志中与土肥有关记载,没见到在稻田里经常用的绿肥。
    所谓的绿肥是一种生产用的农作物,不是用其他东西做基底再发酵的肥料。
    它本身作用颇多,初期能改良土壤,更容易翻种,后期能为植物提供营养。
    所以,虽然是田中一种作物,但却被称为“肥”。
    要知道,养土地也是有讲究的,养的行不行,会影响一年收成。
    他恰好知道一种适合种在稻田里的绿肥,也不难找,甚至于很是常见,田埂草边,溪边菜园都能寻摸到。
    不过,空口无凭,他说是肥料,别人不会轻易相信。
    先做试验示范田,种上几亩做出成果,收成若高,不用强制推行,必定有人争着抢着往自己田里栽种。
    思及此,江无眠对林师爷道,“寻工程队来,开五亩荒地。”
    林师爷刚看完稻田养鱼篇,闻言若有所思道,“我曾问过田间老丈,这时补种插秧,也正是时候。”
    江无眠摇头,“不,不种稻米,我们种草。”
    林师爷:“???”
    大人,您说什么?
    开荒种什么?
    第010章 肥料
    自打江无眠说完“种草”,林师爷一阵沉默,铁青脸色转为茫然。
    若这里是北地草原,种草情有可原,那地方养马,御马司需大量牧草,种几十亩马草算不得多。
    可他们在哪儿?
    岭南道!大周南陆尽头!
    这是种的哪门子草?
    林师爷仙风道骨的道爷风范维持不住,他张口欲言,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劝说。
    之前看他家大人安排流民时颇有章法,这话一出他开始怀疑大人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林师爷垂死挣扎,“大人,您说的可是马草?”
    江无眠摇头,打破他的侥幸,“一种草,能做肥料。地头田间里长的,花紫白色,叶有白色疏柔毛,伞状花。”
    林师爷觉得有点耳熟,“在哪儿见过?”
    张榕、蒋秋与赵成三人来时,就见林师爷愁眉不解,嘴里嘀咕着什么。江知县奋笔疾驰,纸上墨字一行又一行地展开。
    气氛有点古怪。
    几人互相使眼色,谁都不想做出头椽子。
    “站门口做门神?”江无眠听见门响,却没听到随之而来的脚步声,一抬头,几人互相推让,衣袖翻飞,动作间竟是带出几分掌上功夫。
    江无眠:“……”
    演武场容不下你们三个?
    三人收力,蒋秋与赵成联手把张榕推在最前,两人一左一右,落后半步。
    工程队最为紧要,张师爷先请。
    张师爷腿站前面,不好退回,一抖衣袖,轻哼了声,这仇他记下了。
    张师爷为江无眠带来谣言的最新进展,“大人给他们安身立命之所,工程队正感激着,谣言消息一出,群情激奋。”
    刚开始,工程队里关于江无眠的说法不一。
    有的说这是知县老爷为了好名声,毕竟有的县里苛捐杂税颇多,百姓为避税逃入深山做了流民。
    有的感激江无眠给钱给粮,是个十足的青天大老爷,能给百姓做主。
    但总体而言是向上的。
    等张师爷的谣言一起,洋洋洒洒混乱视听的话如同柳絮飘入营中,不少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激情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