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易行深觉晦气,怎么就在这会儿爆发,等他卸任,换新任的大理寺卿上来再说不成吗?
虽然心中对关河和刘问崖全部不喜,但鉴于会审三方有两方不和自己一个战线上,加之为了致仕时体面一些,谷易行倒是难得讲求公平公正了些。
正在此事,有人来报,“两位大人,那书生醒了!”
重要原告终于醒了,此案终于能上大菜了!
两人一听,齐齐起身朝外去见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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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没能想到自己还有余力睁开眼睛,自打敲了登闻鼓,说完心里的怨恨之后,那口气一松,人眼前一黑,遂万事不知。
现在他竟是有机会再度睁眼,可见阎王都不收他!
身体无力,这是饿得。
被关了多日,每日三碗夹生粥,掺着沙石一块喝,一连一旬多,是个人都能饿得虚弱无力,能支撑他走到登闻鼓前已是尽力,再不能多做些什么。
这会儿醒来,勉强打量了下房间。
动静惊到一旁守着的府衙捕快,两人看了一眼,一人出门喊人,一人让人上药端饭过来。
后者还语气生硬解释道:“此地是府衙后院,你已昏迷三日,郎中言是水米不足,气血有亏,多吃喝两日就能将养回来。先行下床用饭吃药,稍后大人将会传唤于你。”
关河勉强理顺关系,便被香气勾去全部身心,但他还是克制住狼吞虎咽的欲望,先行道谢,换上衣物方才动作。
行动之间可见虚弱,但读书人风骨倒是不改。
饭食量少,药碗倒是不小,关河面不改色用完,此后不过盏茶时间,便见江无眠与谷易行两人过来。
“关河?便是你上告刘问崖科举舞弊?”开门见山,谷易行仔细盯着片刻之间的反应,没有心虚笃定,只有哀痛恨意以及熊熊燃烧的怒火。
虚弱的声音组挡不住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正是学生!状告刘问崖囚禁举子协助其科举舞弊,事后行嗜杀之事!十余人中仅有学生一人活命,其余九人命丧当场!”
睁眼闭眼都是那场血海,即便是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逃了出来,关河也没能走出那个血夜。
江无眠和谷易行心下一沉,科举舞弊已经戳到建元帝肺管子,眼看就要和太子来上一场天家之争,其中竟还夹杂着九个书生性命……
这……这查下去焉能有活路可走?
谷易行心中打鼓,江无眠倒是让人先坐,“逐一说来,你且说便是。从一开始到你如何敲登闻鼓,尽皆道来。”
故事全貌尚不知晓,背后刘问崖是不是给人做了挡箭牌也未可知。
毕竟近来建元帝为太子铺路动静太大,妨碍到某些人的利益,因此动手挑拨天家关系也说得过去。
挑拨天家,最为简单的是栽赃陷害,而被重用的外戚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但江无眠没说,心里掂量着几个可能性的大小,他与谷易行听起事情原委。
事情如谷易行所想的那般,关河等人内盯上的时间很早。
他是京中学子,无需坐船坐马车上京,提前几日从家中出发在京中定客栈即可。
但是出发两天后他就被人打晕带走,对上京队伍称他偶感风寒,为不传染众人,便在路边庙中借住几日,顺便吃几服药再去,只要记得为他定一处住所即可。
庙中修行的师傅很少,每日照常送饭,也不曾见到他人,更别说每次开门都伴随着艾草味和遮盖住半张脸的面巾,这谁能看清?
遂,真正的关河被人带走关起来,假的关河瞒天过海,拿着考篮入京。
因过不了详细审查,借口风寒未愈,再度晕倒,被人送回通铺。
关河自打被人打晕带走以后,体感晕晕乎乎过了几日,食水未尽,饿得实在没力气逃跑。
紧接着就被人关到一处庄子上,和其他九人一起,每日不是做文章就是写策论时政等等,不写就连一碗夹生粥都没有。
不想饿死,还想揭露科举作弊真相的一群人默默忍受,期待春闱结束后,能逃出生天。
关河等人很清楚,他们是走不了的。
这些人完全不掩饰,不曾遮脸,还威胁这是给某某某个世子某某某个勋贵之子的文章,需要改作哪种文风,透露得一清二楚。
试问谁能知道这些秘密终生保密呢?
死人。
死人不会有泄密风险,不会言语,完美满足他们需求。
关河不想死,但看管很严,每日只能在两人的监视下关在房间内写文章,连和其他人沟通的时间都没有。
“如此说来,你们是如何反击的?又是怎么逃出生天,顺利找到返京之路的?又怎么在短短时间内锁定幕后黑手是主考官刘问崖?”
若是刘问崖出手,他应是行事缜密,不留一丝活口线索,更别提被人捅出这件事来,到底是谁帮了他们?
第235章 寻找
江无眠反复问过几次,中途有过答案模糊,可见他的确不是与人串通的答案。
又问过一遍死去的几人名姓籍贯,江无眠让人好生休息,与谷易行走出后衙。
“从宅院中奔逃,再到敲登闻鼓申冤。期间他靠流浪与好心人施舍度日,竟无一人发现异状。”谷易行思量着,这里有些说不通。
刘问崖此人行事作风稳当,朝堂上下算不得出色,若非他本人是太子岳家,怕是没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