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听见,他恼怒地在后面急追几步,绕过一面花坛后,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木棉,而那个高个子——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涂抑。
木棉起初冷脸在手机上打字,看到涂抑之后,脸色变软,展开了一个微小的笑容。随后他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杯冰镇奶茶,让对方坐在自己身边,身体间没有空隙,手臂挨着,头顶是花架。
此处花丛掩映,是学校里著名的情侣幽会的地点,以前他何曾不想带木棉来这里,木棉总是以无聊为理由拒绝掉。
现在这个人和另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看起来还那么愉悦。而接下来的每一个画面都给周格阳带来不小的冲击,先是涂抑熟练地用手臂环住木棉的腰,接着木棉又不顾那人鬓边的汗水,帮他捋了捋微乱的头发。
没有抗拒、没有冷脸、没有嫌恶。
传言一点一点被证实,木棉的的确确特别相待了一个人。
他不变还好,一经变化,就显得前面的人可怜又可笑。既然冰块可以消融,规矩可以被打破,那为什么偏偏对他们那样严苛。
周格阳想起分手的时候,除了当下的挽回,他们的感情破裂对木棉来说无足轻重,无论是分开还是交往,似乎都未曾在木棉心中泛起过波澜。
他的条件优秀,不说追求者无数,至少在择偶方面从没碰过壁,追求木棉一年已是罕有,更别提交往期间屡次被冷落,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是木棉的问题,木棉性格如此无法更改,可现在被事实打脸,木棉分明可以如此喜爱一个人。
所以曾经的冷落,只是因为不喜欢?或者说,木棉根本就没喜欢过他。
那个人像狗一样戏弄了他,还让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一样,借着花坛阴暗地刺探他人生活。
屈辱感从心底升腾,周格阳咬碎牙齿,恨意拦不住地往外冲。
连续两节专业课上完,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木棉收了书往外走时开始查看手机的消息。课前涂抑说食堂出了新菜想去吃,木棉越来越纵容他,连这个请求也答应了,他特意多带了湿巾准备对付食堂里油腻的桌子。
聊天界面是涂抑在上课前几秒钟发的内容,让木棉下课后回复消息,他过来接。木棉正要打字,对面忽然落下阴影。
他抬头,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他卡了下壳。
“你什么表情?”对方先说话了,“怎么,还能把我忘了不成?”
木棉这下想起来他:“哦,周格阳。”
周格阳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什么意思,你刚还真没想起我是谁?就算我俩分手了,好歹也是一个班的,这你都能忘?”
木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眼前方,语气里隐含着不耐烦:“有事吗?”
这样反而更伤人,意味着他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周格阳憋着一团火:“你很着急?这么急是要去见谁?”
木棉睨他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你有必要这样吗木棉?我可是专门在这等你,你就这个态度?”
“是我让你等的吗?”木棉眼神冷峭,“有事就说,不说我走了。”
周格阳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你现在装这么傲是忘了之前求我复合的时候吗?要让我帮你回忆你那时候是怎么犯贱的吗?还自己把衣服——”
“周格阳。”木棉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容我告诉你,当时之所以挽回,只是因为再有一天我们交往就可以满两个月,你应该也听过关于我的传闻,我只是想要打破那个魔咒,而已。”
他强调最后两个字时的语气像一把斩下的刀,一切已成定局。
周格阳急促地呼吸,还没想出话来反驳,木棉已经绕开他要走。
“等等!”
挽留得情急他下意识抓了一把木棉的手,被对方迅速甩开。他的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难看,“你现在不是已经能让人碰了吗,装什么?”
木棉直言不讳:“只有一个人可以,你们不行。”
“什——”周格阳的嘴角扭曲了一下,“还真是啊,你真是对他特别优待啊,为什么?因为是男朋友?那之前跟我交往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木棉想要快点摆脱他,讲话越发直白:“不是交往就可以,你们跟他不一样,我现在真的有事,别来烦我。”
他的用词甚至是“你们”,而不是“你”,他把周格阳和那些无关紧要的前任混在一起,像是在搅拌某些廉价的食材。
周格阳震怒上前拧住木棉的手腕,这次没被对方挣扎开,凶狠地控制住了他。
“放开!”木棉斥责,他的脸有些发白,是洁癖犯病的样子,周格阳曾经见过。也就是说他的洁癖其实没有治好,只是对那个特定的人有了例外。
这使得周格阳的肝火更胜,越要执着地去碰他。
手指强行插入他的指缝,要和他五指相扣,要和他做曾经没做过的事情。
木棉看着发疯一样的人,力气不敌就果断地用脚踹,踹中膝盖后听得一声哀嚎,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木棉便趁机逃走。
他疾步绕开行人下楼,提防着周格阳追上来,还好一直未见那人踪影。他成功走到教学楼下,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攥红的手腕,他拿书挡着,眺望找人,却没瞧见涂抑。
等了好几一会儿也不见人来,他给涂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