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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所以其实他从来没有像别的小孩那样嫉妒自己的兄弟姐妹,每天绞尽脑汁和兄弟姐妹争宠,就像他即便明知自己的弟弟是个狡猾的双面人,他也没有戳穿过对方,他可以一边沉默地洞察一切,一边毫无负担地满足弟弟。
    他不喜欢弟弟,但也不讨厌弟弟。
    所以白天的时候,当弟弟被那只鸟吓得六神无主,痛苦请求他杀了那只鸟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动手了。
    一个五岁的小孩想要控制一只成年的乌鸦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那只鸟尚年幼,涂抑利用喂食的瞬间抓住了它,并再一次向涂啄确认:“是不是要它死?”
    涂啄用那张纯净幼小的面孔断送了一条生命:“是的。”
    然后,涂抑捉着鸟去了花园,用力把它的头摔在围墙上,五下,鸟死了。
    从涂抑动手时起,涂啄就在一旁开始痛哭,但全程也没阻止。
    现在,涂啄就这样躲在父亲的身后,像一个无辜的受害人那样,带来了可以审判正义的长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和父亲一起凝视着涂抑的过错。
    这一瞬间,涂抑对这个弟弟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他略歪头,用一种思索的目光重新打量他。
    父亲不喜欢一个人沉默太久,他不悦地蹙起眉毛,看着这个永远古怪不讨人喜欢的大儿子:“涂抑,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涂抑总算抬眼看向他:“是我摔死的。”
    “你——”家族荣耀的姓氏不允许他们不体面地情绪失控,父亲的愤怒藏在精致、矜持之下,他失去了心爱的吉祥鸟,但他还是十分冷静。
    “涂抑。”他也对自己的儿子露出了一种全新的眼光,“你下手的时候,有过害怕、同情吗?”
    涂抑如实道:“没有。”
    涂拜凝视了他几秒,然后道:“你的确是坎贝尔家的孩子,你的体内流着来自祖先的残忍的鲜血。”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用赞赏的语气对他说话,“但是,你需要治疗。”
    涂,只是父亲和东方女人结<a href=https:///tags_nan/hunhouwen.html target=_blank >婚后选择的姓氏,他们的家族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姓氏——坎贝尔。
    二百多年前,坎贝尔子爵为了国家的荣耀奔赴战场,在一次艰苦的作战中,这位子爵依靠吞吃老鹰活了下来,也是在这之后,他像是被鲜血唤醒了野性一般,在战场上骁勇强悍,迎来了一次又一次大捷。自此,坎贝尔军功头衔加身,晋升为更尊贵的公爵大人,他的家族也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的家族”。
    从此,这一脉血统仿佛得到了某种残忍的附身,世世代代都在产生野兽。
    有人说是坎贝尔公爵吞吃动物的行为太残暴,所以得到了上帝的惩罚,然而坎贝尔一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之视作礼物。
    于是,坎贝尔家族拥有了特别的家族图腾,将野性和残暴当做荣耀,烙印在了每一个后代的身上。
    “不需要害怕,我的孩子。”涂拜悉心地安慰着自己血统纯正的大儿子,“我与你都是一样的,那是我们祖先赐予我们的勋章,只不过在当代的社会环境中,我们需要采取一些措施,在没必要的时候,将它简单地隐藏一下就好了。”
    坎贝尔家族从来不想要根除自己血统里的这份野性,他们可以一边伪装一边利用,两百年来,他们一直都平衡得很好。
    可是很快涂拜发现,他的大儿子如预期的不同,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野性的本能。
    坎贝尔家族需要的是擅于伪装的衣冠禽兽,而不是一头失控的怪物。涂拜大感失望,为了让涂抑能够学会体面和优雅,他们很快搬到了母亲的国度生活,在那个东方的礼仪之邦里,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受到古老文化的影响。
    可惜,涂抑冥顽不灵。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弄哭礼闲?”
    十岁的涂抑依旧沉迷积木,整日都在搭建他庞大的积木王国。
    “她拆了我的积木。”
    涂拜指责他:“就算是这样,可这是在宴会,社交场上你不能忍一忍?怎么能在人前做出这么没有礼节的事。”
    涂抑在那个时候已经学会怎么让自己冰蓝色的瞳孔露出残忍的光,小孩子的声音有一种天真的恐怖:“正因为在宴会,所以我才让她哭的,不然,我可以让她永远都不哭。”
    涂拜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可怕的小孩,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父亲走了,小女孩的哭声也走远。走廊上,涂啄留在那里,背对涂抑,抓着栏杆看楼下来来往往的宾客。没过多久,那个叫礼闲的小女孩找到了他,脸上泪痕未消,但心情已经变好了。她扯着只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哥哥,奶声奶气地说:“你骗我,积木不好玩。”
    正在重新搭建积木的涂抑闻声抬头,睫毛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涂啄转身,冲着哥哥甜蜜单纯地笑了。
    五年后,暑假。
    涂抑从寄宿学校回到家中,时隔四个月未见的弟弟又长高了些,抽掉了脸上的一些稚嫩,混血的骨骼明朗起来。
    “哥哥。”他从楼梯上一路跑至涂抑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喜悦,“你回来啦!”
    涂抑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在佣人把他的行李箱都搬上楼后,他也往自己的房间走。
    “哥哥。”涂啄在身后跟着,“我好想你,你上学的时候连周末都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