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自年幼便听过许多,大意是说我太过顽皮,没有父亲身上的皇家气魄与威仪。我带几分自嘲地说:“我父亲是一代帝王,文韬武略,自是与他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儿子,不可同日而语。”
白族长摇了摇头:“我指的并非如此。许多事情表象而已,你还年轻,看不透人心。何况他又是你父亲。好在你母后昊文皇后一向宽宏正直。”他喃喃自语,我也听不太明白。
只听白族长继续说道:“白虎草一共五株,如今只余两株。不过若是使用妥当,一株白虎草可供千人服食。这样吧,你们随我来取白虎草。我将制药方法写在纸上,给你一并带回去。”说完,白族长跨上大白虎。大白虎抖了抖身子站起来,向前行去。每走一步,天地都为之震动。
我和胧儿则小心翼翼在后面跟着,和那只可怕的大老虎保持三百公分的距离。
白族长一路带我和胧儿走到他的圣殿,殿外七色的经幡轮转,肃穆而庄重。
走进殿中,白族长架起了火盆。胧儿搓手,我见胧儿的手被冻得红扑扑的,手指处还有紫红的结痂肿块,心疼极了:“怎么回事?快给白族长看看!”
白族长把住胧儿的手,仔细看上面的红痂:“呀!冻疮复发,这结痂看样子是是十多年的常疾了。小伙子原先应是从北方来的吧?唉,北方,从前还有玄武国。如今昊文南迁,北方也不及南方繁华了。”
胧儿听到白族长的话,似是受到某种触动,他缩回了手。我忙帮胧儿回答:“白族长,这你可搞错了。我家胧儿不是北方汉子。他是南方中山来的,就是浔江和琉璃原之间的那座山。”
白族长起先听到韩胧原来是南方人,与他就韩胧手伤诊断下的推想不同,微感意外。继而听到我提及浔江和琉璃原,大约是想到了许多旧事,脸上露出颇为怅惘的神情:“中山,我年轻那会儿还是荒山。后来听闻该山出来一位渠姓庄主,他侠义有为,将该山治的谷草生长、井井有条。”
啥?我想起与胧儿初遇时,据那几个匪徒大汉口中所说,他们便是奉渠庄主之命,要威吓韩胧把他卖到窑子。
我不由脱口而出:“那个渠庄主,他其实是个恶霸。他还要将我家胧儿逼良为娼!”
“哦?”白族长有几分诧异,他看了看我,又看了韩胧一眼,不再说话。
第11章十、白虎定情,花开并蒂
白族长将装着白虎草的金盒,及一纸写的密密麻麻的制药方法交给我。
彼时天色已沉,雪山冰滑,不宜下坡。白族长便安排了两间殿室给我们居住。我却不乐意,非要与胧儿住在一处殿室。
晚上,胧儿在琉璃珠子上刻字。我握住胧儿泛红的手,心疼又困惑地问:“南边气候四季温暖炎热,胧儿你怎么会有十多年的冻疮?”“我父母曾经到北方,我也跟随长住。”
我又想起一事:“还有白族长为什么说渠庄主是个侠义有为之人?”“这有什么,”胧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世上有多少沽名钓誉之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胧儿将珠子串到一对同心结上:“好了。”他将同心结递到我手上,“这上面的红线,是那时花朝节玄武祀观中求来的,我给它系成了一对结,又刻上了我们的姓氏。”我接过那对同心结。那其实是两条结,却被很巧妙地连在一块,琉璃珠上刻着宋、韩。
无论东西南北,放至四境,一个女子赠男子同心之节,就是向他表明心意。我心中美滋滋的,将同心结珍重收好。
同心之结,结百年之好。
胧儿依偎在我怀中,一反平日的羞涩,对我直吐心意:“阿爖,那时我怕得很,既怕那只大白虎,又怕你真的被老虎给吃了。以后不要再为了我犯险了,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听了胧儿的话,大为感动:“胧儿,从今以后,我宋敖爖与你韩胧生死与共。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吹灭了酥油蜡烛,搂住胧儿,与他同床共枕。他逃无可逃,且我们心意已通。我将他背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便攻入他的堡垒。我舒服地霸占着他的身体,温柔而霸道地与他合为一体,肆意地索取他的芳馨。
胧儿则哀哀鸣叫,似是娇啼。我听到他的哭泣,大是怜惜:“我弄疼你了?”他死死咬住下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搂住他。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梦境很长,我梦到我拉着胧儿的手,共同步过花海。忽地胧儿转过身来,那张脸突然变成那个我不太喜欢的舞姬——红鸾。接着又变成董棠,最后又变成我父帝。而花海也变成了一片恶域,花转过它们的背面,是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我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
呀,不过一场梦境!我翻了一个身,伸手去探胧儿。却探空了,身侧别无一人。“胧儿,胧儿”我唤。却没有回音。于是我披上大氅,出去寻他。
夜色朦胧中,我左右寻不到胧儿。
终于到了主殿,听到两人在殿中谈话。我用手指悄悄戳破窗户纸,殿中的二人可不正是胧儿与白族长。
只见胧儿说:“听闻白族长与昊文帝昔日曾有约定,当以和平济苍生,昊文不得滥杀无辜。有违此约,白虎必不袖手。”白族长摆手:“那都是旧事了。”
胧儿继续问道:“事虽已往,订约仍在。若是有人未遵守这一约定,又当如何?”白族长挑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