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看来寒珑昔日骗了我,今日也提防自己为身边人所骗,疑心病越来越重。所以他和渠红鸾不见得有多幸福。
我正在唏嘘时,却有人自我身后,一棒将我敲昏。我感觉自己昏睡了许久,又在空中飞了许久。
再醒来时,是在郡守府旁的一家酒馆。骆缈坐在我身侧,见我醒来,他笑笑:“照你那样跟踪我的方法,又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探寒珑的事。会不会跟丢是其次,迟早叫人逮住。”
就是他把我敲昏的!我刚想怼回去,无意中却看到角落一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为首的黑面大汉,那不是瞿霆吗?他正灰头土脑地喝闷酒。他身边的那几人我也认出来了,就是昔日中山那几名恐吓韩胧的人。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与韩胧,都是一伙人。
瞿霆那厮,与一年前我在大殿上在寒珑身后耀武扬威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不是应该在都城做他的威武大将军吗?怎么落魄地往北而来。我不由紧紧盯着他,难道寒珑连他也疑心起来?瞿霆倒没有注意到我,兴许是这半年来我经历种种,模样大改,早已不复昔日的昊文太子。
骆缈看出了我的异常,询道:“小敖,你认得此人?”
我见瞿霆一伙醉醺醺步出酒馆,便三言两语将我与寒珑的过节都告诉骆缈。
骆缈师兄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又弹了一记我的脑壳:“小敖,你就是太笨了!”
我们均猜测皇宫之中,兴许有所变故,所以瞿霆才会悻悻而归。而何拓那边,据骆缈说来,已经十拿九稳。他在郡守府留下暗函,只看他愿不愿意回复东海了。
于是我与骆缈,便跟上瞿霆一伙。他们往西而走,一路到了中山。
我重回旧地,中山山水依旧。我不免唏嘘:昔日我就是在这里救下韩胧的。当年寒珑与渠家庄的人,他们联手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也是笃定我一定会步入他们设好的局中吧。
如果当年我稍微擦亮一点眼睛,兴许就能瞧出破绽,不至于误入歧途,害了自己,也连累害了父帝与母后。
瞿霆一伙回到了渠家庄中。他们坐在厅上喝酒啃肉,我和骆缈避在墙壁后,听他们谈话。瞿霆在那边发寒珑的牢骚。
从他的牢骚中,我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这瞿霆功高盖主,不免自视甚高。一次宫宴上,瞿霆酒后冲撞了寒珑。寒珑训斥了他几句,瞿霆也不憋屈,当下就把自己如何扶持寒珑步上皇位,以及寒珑过往密谋全一股脑抖出来。寒珑十分难堪,第二日便将瞿霆罢免。
没想到寒珑他这样容不下他的过往,我忍不住轻轻叹气。然而,我这轻微的叹息声却被人给捕捉到了。
“是谁?”瞿霆一拍桌子。恰在此时,突然,窗外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地射入厅堂。
其中一支箭直直朝我射来。
第27章二十六、血洗渠家庄
箭直指我眉心,我以金线弹过,然而又一道箭光擦过我的臂膀。“小敖,当心!”骆缈师兄挥开长箭,一把搂过我,跃至梁上,避开了道道箭光。
坐在梁上,惊魂未定,我问:“刚刚那些箭,是瞿霆他们设下的机关?”
骆缈摇摇头:“恐怕不是!”他神情严肃地望向前方厅堂。
厅堂的地上,一片血泊,瞿霆及其他几个大汉均倒在地上,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窟窿。窗外几道黑影一闪而过,顿时逃的无影无踪。
骆缈带着我一跃而下,来至厅堂。其余几个大汉均已一命呜呼。瞿霆则尚有一口余气,他指着空中道:“是他……是他!”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最终停止了喘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但是瞿霆的双眼却睁得圆圆的,久不瞑目。我将他的双目阖上。
我问骆缈:“大师兄,你以为杀瞿霆的是谁?”骆缈垂下眼帘:“这还用说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仍是十分不解。
骆缈对我说道:“瞿霆知道谁的秘密?谁又怕瞿霆把他过往的丑事宣扬出去?所以迫不及待杀人灭口。”
正在我们对话时,一名老伯颤颤巍巍自门外走进,他背着一些柴火,大约是打杂的下人。当老伯看到厅堂上的惨象,吓得面色惨白。接着他又看到我与骆缈,指着我们道:“你们杀人了!”
老伯调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骆缈在门口拦住了他:“老伯,他们是为人用箭所射杀。而你看我们身上,可曾背箭袋?”老伯看着我们,半信半疑。
老伯推开骆缈,手上却没有力道,看来全不会武功。老伯道:“我如何信得过你们?”
骆缈说:“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为谁所杀。”骆缈顿了顿,对老伯道,“不过,知道越少,或许越好。还有,此地如今甚为危险,还是不要再待下去了。”
老伯没有回答骆缈的话,而是自顾自问道:“杀他们的,究竟是谁?”他又似是咀嚼骆缈的话,“难道真应了老庄主昔日的担忧!”
骆缈望向远方:“我虽不知你们老庄主昔日的担忧是什么,但大抵是应了。因为人们所担忧的,往往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这两人说话像打哑谜,我实是听不懂。
老伯叹一口气,走入厅堂,将柴火往旁边一丢。并将堂中瞿霆及其他几位大汉的尸体擦拭干净,又寻来被子包裹住尸体,一一收殓。
待到老伯将尸体埋入庄后土地,便给我们讲起了这个山庄的故事。原来老伯是渠家庄的老仆,曾经侍奉过老庄主渠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