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默默推开车门,头也不回道:“10点我没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傍晚的俱乐部开始营业没多久,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大部分都是男人居多,向非晚高挑瘦削的身形,在其中很显眼。
她正出神地望着,向非晚突然回眸,四目相对,向非晚扬起笑,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叶桑榆先回了趟家,简单煮了个面吃,带着壮壮下楼。
苏稚不一会也出来,纳闷她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她随口道:“你今天回来的也挺早。”
苏稚愣了愣,啊了一声:“确实,不过我自己嘛,工作自由。”
“壮壮这两天该打疫苗了。”叶桑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今天有时间吗?”
两人遛完狗,开车去苏稚的宠物医院。
苏稚抱着壮壮去里面,她看着笼子里的小狗,已经不是五月初那批了。
里面传来壮壮的叫声,之后是苏稚严厉似教导主任的训诫:“不许叫。”
她听得眉头一皱,壮壮一出来,冲着她使劲儿。
叶桑榆抱起壮壮摸摸脑袋:“之前那批小狗都送人了?”
苏稚嗯了一声,随口道:“有的送人,有的生病死掉了。”
叶桑榆带着壮壮回家,盯着它的右眼,摸了摸耳朵,说:“苏稚以前对你都很严格吗?”
壮壮脑袋往她怀里扎,哼哼唧唧的。
回家,叶桑榆换衣服,翻出一件衬衫,瞥见肩头隐约的红印子。
她恍惚记起,是之前送向非晚去医院沾上的,丢进洗衣机也没洗掉,她盯盯着半晌,揉了揉丢进衣柜里。
叶桑榆换套休闲的运动装,开车往俱乐部去了。
21点左右,车子停在路对面,叶桑榆下车,站在俱乐部前面的树干背后。
京州市的夜生活向来热闹,此刻俱乐部门前停满豪车,吵嚷嬉笑,传出很远。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直到22点,向非晚没出来。
她摸着兜里的手机,捏得很紧,半晌掏出来打给向非晚。
那边挂断,回她:你走吧。
叶桑榆头也不回,上了车,车子驰骋在夜色里。
她憋着拿一口气,遇红灯就转弯,最后开到偏僻路段,车少红灯也少,她一路压着限速的阈值开得飞快。
夜风顺着窗户往里灌,吹得她发丝乱舞。
风一阵猛烈,她有些透不过气,最后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树荫下。
前后路灯相聚很远,中间区域昏暗。
她靠着椅背,盯着远处影绰的光影,抚顺胸口那股郁结之气。
凉风拂去热度,她渐渐冷静下来,调转车头回到光明俱乐部门前。
她衣服上别着之前pin给她弄来的vip徽章,侧身挤过人群走进喧闹,五光十色的彩灯,晃得人眼晕。
叶桑榆跟前台打听向非晚,前台看见她胸前的徽章,这是内部人员才有的,便热情地要带她上去。
她摆摆手,自己乘电梯上顶层找到包房,贴着玻璃往里看。
中间主位的人,叶桑榆看着眼熟,是市里某位领导家的秘书。
周围依次排开的男人,都是京州市有头有脸的老总,而向非晚是唯一一个女人,坐在秘书旁边。
秦熙盛不在,董正廷也不在,但局设在了光明俱乐部。
一群人看似谈笑风生,但脸上尽是恭维和谄媚,秘书提杯敬向非晚,她没犹豫仰头喝掉。
男人们鼓着掌,秘书有些醉意,揽着向非晚的肩膀,低声说什么。
这就是白日里那群道貌岸然的精英们,夜里褪去人皮,各个嘴脸丑恶,她看得有些恶心,尤其秘书的那只手,十分刺眼。
向非晚推脱过几次,秘书都抓着不放,她不知说了什么,摇晃起身往门口来。
叶桑榆站在暗处,看她捂着胸口往洗手间走。
她走几步停下,扶着墙干呕,瘦削的肩在暗光廊道里,像是随时要被黑暗猛兽吞噬掉。
洗手间的门,雕花的红木,厚重难推。
她用身体的力量推开,一道光射出来,照亮她的侧脸,泛着红,表情有些苦楚。
门关上那一刻,隔绝了那道光,叶桑榆跟进洗手间,听见里面隔间的呕吐声。
虚掩的门缝,将向非晚裁剪得愈发瘦削脆弱,她扶着明亮照人的墙壁,弓着腰身,像是把内脏都要呕出来。
叶桑榆蹙起眉头,深吸气时,向非晚忽然直起腰身,抬手擦了下唇角,猛地回眸,眸底藏着的精锐和戾气尽显。
四目相对,向非晚明显怔了一下,眼底的敌意散尽。
她像是慢半拍反应过来,重新背对着叶桑榆,摁了冲水的按键。
叶桑榆拉开门,向非晚声音嘶哑:“别进来。”
她偏要进来,扳住向非晚的肩膀拧过来,向非晚抬手挡在她的眼睛前面,酒气浓郁道:“别看。”
她擒住滚烫的手腕挡开,直直地望着向非晚,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满是破碎的潮湿。
向非晚低头喃喃道:“不好看。”
她眉头皱紧,问:“喝了吐,吐了再回去喝,好玩吗?”
向非晚使劲儿摇头,见了叶桑榆,那根紧绷的弦莫名地松了,人也有些站不稳,醉意往上翻涌。
向非晚摇晃着撞到她身上,呼出的酒气打在她的脖子上,一阵阵的潮热,耳边是醉意的呢喃:“不好玩儿,这里肮脏恶浊,一点都不好玩儿,你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