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清楚芙提,周漾司还是了解一点的。如果真的如那人所说,她也就不必在被淘汰的时候演出一副伤心模样。所以其中肯定是有别的机遇,让她和段昱时产生了交集。
“在剧组过得还习惯吗?”
她不主动说的事情周漾司不会让她为难,所以开口也只挑让人放下芥蒂的问题。
芙提摇摇头;“挺顺利的。大家都对我很好。”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周漾司笑道,“段导经常骂你?”
她一愣,慢半拍地摇摇头。
季明信在一旁嗤了一声,觉得她没出息。
后来周漾司又问了她一些别的,芙提心不在焉地回答后便再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
那份失措藏在她垂下的浓密眼睫里,在觥筹交错的交谈声中,那此起彼伏地涌上心头的郁躁逐渐被掩盖住声息,势头却愈演愈烈。
段昱时这个名字芙提几乎每天都会在剧组里面听到。
虽然他人不常在,但精神永恒似的,工作人员处处不离口。后来芙提才知道,虽然段昱时不亲自坐阵,但几乎所有的细节都是由他远程把关。
就在痛感快要达到麻痹的地步时,他终于回来了。
芙提努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点不适,去逃避他审视的目光,去躲开一切给工作场合和他碰面的机会,假装听不见前辈们要她去请教的建议,掩耳盗铃地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回到正轨。
每次在喊卡被夸赞的瞬间里,她还是不能够否认,她很希望那些鼓励可以从段昱时里的嘴巴里说出来。
某次在拍和钟哲鸣的对手戏的时候,副导说这一段观众看了肯定会泪洒影院,芙提却在想,她不要那些看她精彩演出的人流泪,她只希望那个把她拉到镜头下面的人能够为之动容。
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她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对段昱时的感情。
一开始也怀疑过那份炙热,毕竟时间太短,她需要辨别真伪。
直到无路可退,一次又一次在意起他的种种言行,才发现这种让人揪心又让人喜悦的感觉,叫做心动。
他说,他需要一个敬业的演员。
所以芙提每每结束工作的时候都会沾沾自喜,感觉达到了他的期盼一样骄傲。
可当副导指出她暂且无法跨越的问题时,那份虚假又脆弱的成就感,瞬间就崩塌在了她眼前。
伴随着这份骄傲一起破碎的,还有她自以为是的放弃。
“说起来,伏玥这次电影的提名还和段导有点千秋呢。”
段昱时近来忙得不可开交,国内国外几乎都跑了个遍,哪哪都需要他,这人昨天的飞机才下京都,各色饭局便接踵而至了。
他和伏玥在飞机上就打了个照面,对方还是一脸你奈我何的嚣张姿态,明明岁月不留情地过了五六年了,这家伙还是和二十出头一样的大学生一样幼稚。
这会儿两人攒到一张桌子上,那些谄媚虚伪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那些被翻烂的往事。
段昱时胃口不佳,吃了几口便叼起烟沉默。
伏玥再莽撞也识时务,别人爱怎么说,说几次都随便。段昱时不在乎,她就更不在乎了。
只是……她托着下巴晃着酒杯看那完全置身事外的男人,说不甘心当然是有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段导演不仅是坐满奖章的金牌制作人,更是段家现在的掌门人唯一的独子。
伏玥还没有傲气到觉得自己一个演员能和豪门有什么牵扯,只是那样的近水楼台也没能让她拿下段昱时,多少让人自尊心受挫。
她当年和段昱时表白的事情在剧组里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她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段昱时才不会多管闲事地替她解决八卦流言。
于是知道的人仅限于那一圈,至少今天饭桌上没有。
所以有人精准地踩到到了雷点。
“段导今年也是三十而立了,真是年轻有为。男人嘛,这个年纪多少身边应该有一个和自己足够相衬的贤内助,我看,伏玥就不错……”
说话的人是伏玥现在所属的经纪公司新上任的公关经理,能够到这张饭桌上来胡言乱语也全凭他董事会的爹。
伏玥作为全公司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摇钱树,能够助她一臂之力的事情多倒胃口也愿意去做,只是不想话一出口,当事人的脸都绿了。
段昱时看着伏玥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出口顶撞的模样,笑了一声。
“我出去抽根烟,你们慢慢吃。”
全程都在举杯应酬的人们默默忍受了他那么久的缭绕烟雾,罪魁祸首这会儿却有所顾忌了。
明眼人都知道是找借口脱身,彼此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第11章 迟早
段昱时才上完厕所洗手,那气势汹汹的高跟鞋声音就接踵而来。
他俯视着被媒体称赞过无数次高挑腿长的伏玥,目光平静地对上她气鼓鼓的脸颊。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质问道,“段昱时,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出糗?”
“是啊。”
他承认地坦荡,迈开长腿就走。
毕竟在男厕所门口和一个自己拒绝过的追求者叙旧,并不是什么雅观的事情。
伏玥跟着他走,两个人一起坐到回廊的屋檐下。
外面的银杏落了满院,不远处小石围绕而成的池塘偶尔浮起几个锦鲤吐出来的气泡,除了风有些凛冽的冷,这会所的外景实在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