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听舟寻思着坐摇橹船游湖,除了拍美景外,应该没太多可用素材?嘉宾坐在船里,聊聊天,喝喝茶,忍忍应该很快结束。
然而他低估了这个湖的面积,摇橹船晃悠悠地从码头出发,经过了垂柳窄道,便进入了宽阔的湖面。
说起恐水这件事,还得从奚听舟幼儿园时说起,那时哥哥刚查出自闭症在做干预治疗。白薇每天骑着电动车载着他兄弟俩,先送奚听舟上幼儿园,再送奚星河去医院。
因为哥哥表现异常,常常一句话重复几次,幼儿园的小朋友看见他都会偷偷喊他“傻子”。
有时候小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恶意有多大,但对此造成的伤害却是难以治愈且历久弥新。
小时候的奚听舟敏感且自尊心强,几次听幼儿园同学喊哥哥“傻子”后,不愿意再让妈妈接送。
可白薇放心不下,于是两人经过一轮“沟通”,最后妈妈答应只送到幼儿园对面马路的地下通道口,奚听舟下了车自己走过去。
那是个多雨的夏天,倾盆大雨引发了城市洪涝。
放学后,小奚听舟打着伞穿着雨鞋往地下通道走去,地下通道已经灌满了水,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就是汪洋一片。
他鼓起勇气踩进了积水里,刚走时,积水才到他小腿,继续走,忽然就到大腿了。
地下通道的另一边出口明明看着不远,却似隔着千山万水般路途遥遥,腿一步都不敢动,最后站在地下通道中央进退失据。
没有人走这条隧道,所以他一直没被发现,只有越积越高的水,只有下水道口湍急的水,只有铺天盖地漫无边际的水。
只觉得昏眩和恐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白薇频频呼唤“小乖”,他才回过神来。
待白薇蹚着水一把抱起他时,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下大雨,白薇从另外一条马路绕到了幼儿园门口接他,但放学人多,雨具也多,两人没碰上。白薇没等到他,寻思着他会不会困在地下通道里,下来一瞧,果然如是。
而奚听舟从此就有了恐水症。
就像恐高的人站在高空边缘就不由自主地心慌手抖、呼吸急促一样,一接近宽阔的水平面,奚听舟就开始紧张心悸,手心潮湿。
而现在坐在摇橹船里的奚听舟,正紧张地握着座椅下的板子,指节都泛白了。
刚才在岸边还好,现在船离开垂柳依依的水道,开始进入碧波万顷的湖心。
看着那一望无边的水面,迎面而来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高高跟牧忱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他们在闲聊粉丝的名字。
高高说自己的名字是高速公路,所以她的粉丝名叫老司机。
牧忱的粉丝名叫muse,既是牧和丝的结合,又取缪斯之意。
说完牧忱又转过头问奚听舟,奚听舟回答说叫海鲜粥,因为自己喜欢吃海鲜。
高高“哦”的了然一笑,张口道:“老司机muse海鲜粥,粉丝名称各有千秋。”说完还得意地做了个手势,“yo~双押!”
牧忱好奇道:“你们rapper是不是说话都得押韵啊?”
“这是最简单的。”高高理所当然。
牧忱很捧场:“那现场来一个呗。”
“啊这——”
牧忱还以为对方的犹疑是没灵感,没想到下一秒她张口就来了:“今天游湖完全没准备,当然即兴rap我也无所谓。你看这阳光明媚碧柳翠,船上坐着那哥哥妹妹——”
牧忱很快掌握了精髓,指着湖边嬉戏的野鸭子顺口接道:“野鸭戏水成双成对——”
高高看看船头悠悠摇着船的船夫接:“大哥摇船精力充沛——”
此时的奚听舟根本没心思参与,床头劈开湖水往前开,荡开的水波纹像是一圈圈无形的咒语般,奚听舟开始有点手心冒汗了。
高高端起了手中的茶杯:“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那就一起开个派对。”
牧忱见状也拿起茶碗,示意大家碰个杯。奚听舟艰难地端起茶碗,看着两人豪爽地以茶当酒,清脆地碰杯后豪饮而尽。
兴头正起的牧忱笑着看他说:“听舟也来接一个?”
奚听舟来不及多想,紧咬牙关吐露了心声:“此刻我只觉得有点累”。
牧忱被逗笑了,无奈地摇头:“就这么点精力你才二十几岁。”说完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是不是牙齿还是不舒服啊?”
奚听舟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小毛病扫了兴致,没成想牧忱却说:“是不是刚拦车的时候弄到了?不舒服要不就回去吧。”
奚听舟有点惊讶,但他真的撑不住了,既然递过来了台阶,赶紧就坡下驴地点了点头。
船家摇着船回到岸边,奚听舟已经满头冷汗,浑身都在发抖。
sophie是一路跟着拍摄的,发现不对劲赶紧过来,示意他把马克风关了,这才问道:“怎么了?”
这个样子的奚听舟没办法隐瞒,只能老实回答:“我有点恐水。”
“恐水?怎么没听你提过?到什么程度?”
奚听舟不想回答,他不想将这么脆弱、这么隐私的自己展示给外人,于是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见此,sophie继续耐心道:“我是你经纪人,我要保证你以后的安全,你不应该隐瞒我。”
奚听舟看着蹙着眉的sophie,她的眼神里尽是担心而不是窥探,心里忽然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