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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平静而慢速的死亡,比无法想象的怪物更恐怖。
    死前种种不断慢放,他想起病床上的妹妹,想起幼时养过的一条黄色小土狗,想起上学路上经过的一家包子铺,刚出炉包子的那热乎乎的香气。
    他才发觉,他比想象中更眷恋人世。
    死亡的过程,绝顶恐怖。
    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什么时候会死,更是恐怖到绝望。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神经都泡在恐惧中。不知道铡刀是下一秒落下,还是下下一秒落下,这种未知,恐惧到五脏六腑。
    分明身体没有疼痛,精神却疼到让他头疼欲裂。
    不对,他哪来的痛感?
    兰浅如溺水者浮上水面,一下苏醒过来。
    睁开重如磐石的眼皮,一张比噩梦更噩梦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楼亭绽放着招牌笑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意外,“阿浅。”
    他的声音,和触肢相互摩擦、触肢吸附在骨血上的声音重合,兰浅仿佛闻到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腥膻味。
    生理的排斥和害怕让兰浅止不住呕吐的冲动。
    可他的身体还冰在灭顶的恐惧中,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那根本不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楼亭是怪物,是能让时间逆流的怪物。
    他躺在怪物的怀里,周围是不知情的人类。
    郁卉的心也牵在兰浅身上,第二个发觉他苏醒,立刻凑了过来,“兰浅,你醒了!你状态看着好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在山神庙里碰到什么了?”
    龙雪羽接道:“武驰说在山神庙外发现里面有怪物,你看到怪物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包括楼亭。
    没得到回应,郁卉又靠近了些。
    见他额前的发被风吹乱,她伸出手,想帮他弄一下头发。
    兰浅终于动了。
    他脸颊微微挪动,避开了郁卉的手,更紧地靠在了楼亭胸膛。
    楼亭的笑容渐深,眸中闪动着愉悦,“醒了就好,有问题等阿浅好一点儿再问。他现在需要休息,你说呢?”
    郁卉尴尬地放下手,“嗯,是我太心急了。”
    楼亭温和地说:“你只是担心阿浅,关心则乱。要不你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阿浅不舒服,我不敢太快,拖累你们速度。”
    他回头,后方的乔一翰和武驰顿时紧绷,头也不回地往前。
    他们擦肩而过的下一秒,楼亭低下头。
    已变成触肢的舌头长长地伸出,舔在兰浅的耳后。
    舌头一滴不剩地把兰浅脖子上的薄汗舔掉,隔着薄薄一层皮肤,在他的动脉处暧昧地流连。
    一边赞赏地说:“聪明的食物,知道依附我,而不是向低等的人类求救。真的好香,这样美味,让我有些上瘾了。”
    他越说越开怀,舔兰浅的频率更快,环抱兰浅的双手变成触肢,急切地贴合、吮吸。
    他的眼睛,也迸发出兴致勃勃的光彩。
    “想先示弱麻痹我,在伺机杀了我是吗?多有勇气呀,好喜欢,更想吃了。”
    兰浅的脸色愈发苍白。
    前方的人类同伴离他们不过几米之隔,随便谁回头,都能看到楼亭病态又陶醉的模样。甚至为了舔吸的方便,怪物的触肢不由自主地分叉,海葵般将兰浅半个脸蛋吞入。
    兰浅已经恐惧到麻痹,也无力在意恶不恶心。
    希望似乎离他那么近,可他清醒地知道,希望从头到尾没存在过。
    楼亭压根不在意露不露馅,就算此刻有人回头,他也不舍得从食物身上拔走舌头,他不会分给其余人类半个眼神。
    什么样的怪物,连在人类面前伪装都懒得。
    除非他从来没把人类放在眼里,连伪装都不屑。
    这种不屑,和品格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对人类,有种根植于自然法则的蔑视。
    就像一只蚂蚁,能举起自身几百倍的重量,那点力量,对人类来说,连一根指头也不上。人类不可能把蚂蚁,放在平等的位置来对待。
    楼亭肉眼可见地畅快,呢喃混杂在触手的舔吸中,那么过瘾,那么期待。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我享用盛宴之时。”
    一个小时,是新手保护期最后剩余的时间。
    也是兰浅被怪物吞吃的死亡倒计时。
    第5章 山神新娘(五)
    下山的路总是格外好走,他们很快回到住处。
    等几人坐下,乔一翰说话了。
    “武驰见过怪物,兰浅情况这么差,我们脑子里还有控制面板和任务。新手保护期马上要过,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先对一下各自的技能。”
    他本身就是很有主意的人,特殊时刻能站出来,极具领袖气质。
    乔一翰没有询问大家的意见,而是看向门口的楼亭,示意他安顿好兰浅。
    不等楼亭动作,兰浅喉咙里忽而发出一声低吟,“水……”
    声音低得像蚊子,还是被神经紧绷的众人听到了。
    郁卉赶忙拿水,楼亭接过去,顺势坐下。
    到室内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把兰浅放下。
    楼亭却不然,将兰浅放在他腿上坐着,连喂水这样的小事都不假他人手。
    郁卉脸色微变——就算神经再粗,都能看出他们有问题。
    没有谁会这样对普通同学,含在嘴里怕化了似的,那么亲密,眼底全是浓浓的占有欲。